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踹门的是个清瘦的少年,和其他山匪一样脸上蒙着一块布,遮住相貌,约么十四五岁的样子。
“睡什么睡?老子都没休息呢!”稚嫩的语气说着老子老子,特别怪异,如果在市集上听到恐怕会引人发笑,但如今他们在山匪这里可没一个人敢笑出声。
这可是丧心病狂的贼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狂?将他们这群人都杀掉呢!
所有人都在观察,都没有开口,看着面前出现的山匪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身后跟着两位体格壮硕的山匪,三人都拿着一样的大刀。
那少年将刀举起,对着屋内的众人的方向滑动了一圈,一看就是开了刃的刀,吓得屋内原本坐的东倒西歪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刀锋所指,一个驿站的小二面露惊恐,两只胳膊在胸前发抖,腿打颤,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少年山匪看他这个样子,嘿嘿一笑,恶趣味的将刀搭在小二的肩膀上。
“饶命啊!大王饶命”小二终于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恐惧,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刀随着他的跪下,依旧在肩头。
距离脖子极近,小二僵直着脖子,害怕的浑身抖成筛子。
他害怕的样子取悦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山匪。
他没有正常少年人该有的样子,说话欠欠的充满戾气。
“看你们这群怂样”少年恶趣味的嘲笑屋内的这群人:“我们只有三个人,你们可有二十多人呢,竟没一人敢反抗?哼!都是一群软骨头!”
他最后将目光看向那店小二:“你说错了,我不是大王,我是二王,我家大哥才是山大王呢”
“是是!二王饶命!饶命啊!”小二不停的求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煞星为什么会盯上自己,明明屋内有二十多人呢!
“哈哈”少年山匪旁边站着的壮汉,没忍住笑出声,等少年不满的看他一眼,又赶紧恢复严肃。
但又再次没忍住“噗”笑出声。
少年不满的又瞪他一眼,无奈将刀收了回来,放在肩头,他站着三七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们”他指着眼前的这群人:“给家里人写信要赎金,让他们拿钱赎人,钱一到我们就放人,听到没?”
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就像是对牛弹琴,少年不满的拿着刀比量着几个人,刀尖指着人群中穿着最好的容慧馨。
“你听到没?”
容慧馨没反应过来指的自己,还是韩念念捏着她的胳膊,这才急忙缩着脖子点头。
刀尖继续指着一个穿着富贵人家的老翁:“听到没?”
老翁点点头:“老朽听到了!”
陆续又指着几个,硬是逼迫他们说听到了才罢休。
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这会门口又出现了五道身影,为首的正是独眼男,他的长刀没带,双手叉着腰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几人跟着屋内三个山匪热情的打着招呼。
“大哥,我可都搞定了,他们都答应写‘家书’呢!我办事,你放心!”少年山匪脸上都是骄傲的神色。
这模样引得先前忍不住笑的壮汉又的一笑:“对对,小齐可威风了!”
“干的不错”独眼男人拍了下少年的肩膀。
看来他就是这山寨的山大王了!
叫小齐的少年喜滋滋退到这独眼男人身后。
独眼男人一挥手,身后就有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山匪拿进来一摞纸,还有几根破毛笔,那人将砚台倒上一点水,磨了几下,见出墨了才停手。
这名山匪的嗓音就像他的身材一样粗犷:“你们真有福气,我这山匪做的,还要给你们磨墨!”他自顾自的说完,将笔墨都放在地上才起身,站回到独眼男人身后。
“谁先写?”独眼男人开口,屋内的众人缩着脖子低着头,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他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容慧馨面前:“那就从大小姐先写吧!”
容慧馨浑身僵硬的看向独眼山匪,不可思议的又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你开始!”
容慧馨又求助般的看向韩念念,眼中的泪水刷的又流出来。
“写吧,没事!”韩念念鼓励她道:“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韩念念虽然没有被绑架的经验,但想到他们帮人无非就是求财,至少在拿到赎金前,容慧馨是这群人中最值钱的,也是最有安全保障的。
“嗯”容慧馨点点头,她步伐缓慢的挪到纸张前,紧握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现在的害怕。
“哼!你挺懂啊?”独眼男人看着韩念念冷笑,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跟容慧馨说的话。
容慧馨吓得一抖,刚抓住的笔就掉在地上。
她连忙再次抓起笔,拿出一张纸,这没有桌子,又不能趴在地上写,蹲在地上,将纸放在腿上。
另一只握着笔的手沾上墨水,她抬起头看向独眼山匪:“怎,怎么写?”
“怎么写还用我们教你吗?跟你家人要赎金二十万”独眼男人道。
听到赎金二十万,被帮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二十万,不是二十两,是二十万两。
就连韩念念也惊的咬牙!二十万!
一两银是一贯钱,一贯钱一千枚铜板,二十万那得要多少钱?
这个时代钱财都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普通百姓手里并没有这么多钱。
屋内的众人看容慧馨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个大小姐是谁家的?这么倒霉!这种人物都是普通人平时见都见不到的。
大小姐听话的照着独眼男人说的写了一封‘家书’。
墨水透过纸印在她淡黄色的衣裙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裙子,早在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脏兮兮的,现在上面又有一团团的墨迹,更显狼狈。
上面写上了纹银二十万两,她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没有接,他身后的小齐接过这封家书,随后没等容慧馨反应,便拔了她头上的一个脆绿色小花的发簪,和这一封信塞到了信封中。
“就这个发簪看着最便宜”他心痛的将信放在怀中,那幅吝啬的模样,就像是拿出自己的东西。
独眼男人接着点名,视线定格在人群中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身上:“你这穿的不错,给家人写信,五百两”。
那男人一看就是富户乡绅,他急忙给山匪行礼:“我家没有那么多钱,拿不出啊!”
“拿不出卖房子”小齐开口,大刀指着那他:“我说你这老头写不写?你家啥情况我们都知道,这五百万还是给你留了过日子的钱!你别不识好歹”
听到这话那男人擦了额头上的汗水,知道哭穷对这群贼人来说根本没有用。
也学着容慧馨的样子将纸放在腿上,写了一封信,递了出去。
这间屋子内的肉票,不论是差役,还是干活的仆妇丫鬟,就连在驿站干体力活的汉子,都写了‘家书’。
钱也是根据他们家庭状况调整的,就比如容慧馨的仆妇十两银子,差役十五两,小厮五两,真是一分一毫都不放过。
韩念念对这种雁过拔毛的行为颇为不齿!这山匪是穷疯了嘛!这里面也就三两个大户,跟他们一比,其他人的赎金根本就不够看的。
对富人来说这钱不痛不痒,但对出卖自己劳动工作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屋内所有的人都写过‘家书’了,只剩下韩念念和林茹云两个。
男人指着林茹云和韩念念,刚要开口,林茹云愤怒道:“我家没人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说的硬气,屋内写过信的人看向母女二人,就像是事不关己的看客,萍水相逢的人,自然不会对陌生的母女二人有什么同情心。
尽管他们都是被劫匪绑在这件屋内的。
唯有容慧馨,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依旧站在韩念念他们身后。
她有点不忍心,犹豫间拔下头上一个金簪,小声的开口:“这个金簪可以抵他们的赎金吗?”
“诶呀!老太太硬气啊”小齐扛着刀好奇的走到跟前,没想到这群人中只有这么个老太太还硬气点。
看他逐渐逼近,韩念念一把将林茹云拉倒身后,这是枪打出头鸟?
她担心林茹云这一时嘴快会激怒山匪,脸上挤出笑:“好汉,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偏不!”少年撇嘴摇头:“她说要命一条,我想看看真到了生死关头,她也会这么硬气吗?”
“我母亲一时口快惹得壮士不悦,我愿意带她受罚!”
“哦?死也愿意吗?”
刀锋凌厉,别看小齐年纪小,刀用的及熟,挥动长刀带着劲风朝着韩念念的脖颈处一挥。
林茹云紧张的张开嘴,身体被硬控了一般,竟是动都动不了。
这一刻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从来不考虑后果!眼前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山匪啊!她让女儿这么挡在自己前面,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见韩家的列祖列宗!
而韩念念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那柄刀就要劈在自己脖颈处,她又要死了吗?
躲不开了!无解啊!
刀锋破开脖颈处的皮肤,一股子刺痛传来,紧接着刀口处散发出血腥味。
那柄刀并没有砍下来,独眼男人拉住小齐握着刀的手。
小齐做个鬼脸:“我就吓吓她!”他将刀收回,刀尖上还残留着鲜血,跑到独眼男人身后。
刀下逃过一命的韩念念本能的后退一步,紧绷的身体有些瘫软,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
身后的林茹云心疼道:“流,流血了!”她拿着手想要捂住韩念念流血的脖颈,又觉得自己手脏,一时之间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韩念念的眼中充满疲惫看着面前的男人,三目相对,声音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