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人都麻了。他妈的，他水深火热地在和陪玩周旋，祁凉作为这两陪玩的临时老板，竟然直接把麦克风屏蔽了。

祁凉不听陪玩讲话点什么陪玩？点来折磨他吗？

还在游戏里，碍于有两位外人，黎影没有立刻撒火。硬生生将话憋到游戏结束，把陪玩耗走了才不自然地问:“你经常点女陪玩？”

“没经常，第一次。我没想到会这么吵。”祁凉低声说，语气有些沉闷:“你被影响到了是么？”

这个问题祁凉不需要答案。祁凉有眼睛会看，黎影这局游戏状态不是很对，尽管最后还是吃了鸡。

黎影能被女生影响，他不喜欢男生，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尽人意，尽是祁凉已经做过准备，却还是不可避地失落。

感受到祁凉情绪，黎影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受罪的是自己，他都没生气，祁凉闷个什么劲。

他刚刚语气有很差？黎影陷入自我怀疑，说:“我又不是失聪，聋子才能不被影响吧？”

“你试训的时候，也没被影响到。”黎影试训那会，陈虎把黎影耳机换了，大群男生在后面起哄都没影响到他，这么一对比，祁凉心中愈加苦涩。

“这能一样吗？”黎影越来越搞不懂了:“那时候耳机是劣质，但好歹也是个耳机，能挡住一点声音。而且后面一群的都是男生，人数还多，他们大声说话起哄我不仔细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哪像现在？在游戏麦克风里面，声音一个比一个清晰，吵都被吵死了……”

祁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黎影的话。他声音低沉：“所以……你是觉得她们太吵了？不喜欢？”

“这有什么好喜欢的。”黎影茫然反问，“难道我还要夸她们声音好听？”

祁凉轻握鼠标，指尖动了动，缓慢地问:“喜欢她们的声音还是喜欢我的声音？”

“喜欢你的。”虽然不明白祁凉的用意，黎影还是答了。

少年毫不迟疑地说喜欢。祁凉自动把“的”删去，喉结不住地滚动一下，扯了扯唇角，意犹未尽地后悔没有录音。

“祁凉，”黎影听见祁凉轻笑一声，那声笑带有浅浅的电磁音。黎影耳根发麻:“你刚刚在不开心什么？”

“很明显？”祁凉说。

黎影迎合说:“很明显。”

“没什么，是误会。”祁凉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我现在很开心。”

——

周六，B组的周决赛结束，HM拿下周第二的好成绩，FIW则拿下周冠。周日11点，黎影回完江汶的消息轰炸，懒悠悠地起了床。

客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聊天声。

“结完婚的第二个月，你竟敢把嫂子丢家里，一个人来？”

“原本是想带你嫂子来，但是看她这么困，就没喊她。”

“六，嫂子那么困就没喊起床。我们训练到凌晨四五点，睡六个小时，被你给喊起来。”

黎影打着哈欠走下楼。客厅的声音突然就停住了。少年半睁开眼站在台阶上低头看。

黎影被江汶的消息吵醒，想补会觉就是睡不回去。今天黎影算是起得很早了。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基地只会有打鼾声和平稳的呼吸声，绝对不会有聊天声。

然而，少年望向那个只有吃外卖时会坐人的茶桌。此时坐得满满当当，围坐着一二三四五……个人。

祁凉，余晏，陈虎，往常起的比黎影还要晚半个小时的林子殊，都脸带困倦地在客厅唠嗑。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穿条纹衬衫的年轻人。黎影最陌生，同时也是看起来最精神的一位。

黎影只觉眼熟在哪见过，但认不出那人是谁。

林子殊首先朝黎影招呼，欠扁地说:“shadow，你偶像来了。”

祁凉剥着橘子，闻言手上动作微顿。橘子被剥了一半，果皮要掉不掉地悬挂果肉上，祁凉轻轻抬眼看了下黎影。

什么鬼偶像，自己哪来的偶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黎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下楼找了个靠祁凉的位置坐下，轻声问:“他谁？”

祁凉挑了一下眉，低笑地垂下眼，继续剥剩下的半个橘子:“fang，本名严放。昨天你上赶着叫前辈的那个。”

他就礼貌问候了下前辈好，什么叫上赶着叫前辈。黎影搁内心吐槽，嘴角抽了抽:“……哦。”

在座的都是熟人，除了那条纹衬衫。故黎影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黎影说话，客厅所有人都能听见。

其他人寂静一瞬。严放上下打量黎影，狐疑说:“shadow你……不是我粉丝吗？怎么连我这么帅气的脸都认不出来？”

黎影:“……”

就随口撒的一个小谎，怎么这么多人都逮着不放。

果然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句话真的不是说说玩的。

黎影还没想好回话，就听林子殊格外嫌弃地长咦一下，“你哪帅了，还没有我们shadow的三分之一好看。”

严放不疾不徐道:“我在役那会，可是被称为myth颜值第一的大帅哥。”

啥啊，祁凉好看一百倍。黎影情绪不外漏地将严放整张脸浏览一遍，木然说:“你自封的吗？”

林子殊张大嘴巴，深深震惊于严放的不要脸，正要找话，没想被黎影抢了先。

再仔细磨了磨这话，笑得花枝乱颤:“放哥你能混到这个地步，真是没谁了。你粉丝都不承认这个称号。”

“……”严放被驳了面，撇了下嘴:“你不是我粉丝吗？一认不出我，二觉得我不帅，shadow你该不会是黑粉吧？”

“不是黑粉。”黎影不敢说他十六岁还没跟祁凉闹掰，想和祁凉一起打比赛的时候，天天盼着严放退役。

措不及防被戳中心事，黎影掩饰地咳嗽一下，心虚道:“我怎么可能是黑粉，我粉职业选手不关注长相，主要关注技shu……”

术的发音还没发出口，黎影嘴里被塞了瓣凉凉的东西。他下意识咬了一下，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

黎影吞咽一下，表情有些愕然。

祁凉把剥好的橘子塞进黎影嘴里，把黎影要说的话堵回去之后。

祁凉面色如常地缩回手，对严放轻轻啧了一声:“什么你粉丝，你叫他一声粉丝看他理不理你。他是我粉丝。”

严放，林子殊，余晏:“？？？”

黎影本人也满头问号。要说偶像是严放，黎影还能想出自己是什么时候撒的谎。

但是，如果说偶像是祁凉，黎影能够百分百确定，他没在互联网、朋友圈或现实里说过一句，崇拜祁凉，喜欢祁凉之类的话。

哪怕一句也没有。

黎影原本是想反驳，但对上祁凉淡淡瞥过来的眼神，顿时就噤了声音。少年心一颤，慌乱地移开眼，驳回的话随即变成一句低低的嗯。

“听见了？”祁凉扯了扯唇角，心情愉悦:“以后少调戏我粉丝，调戏他就是挑衅我，懂没。”

众人:“懂……懂了。”

好他妈幼稚。黎影感动到没脸见人了，察觉到一屋子看过来的视线，窒息地想原地挖个坑钻进去。

其他人都还陷于“shadow不是黑粉是假粉”的震惊中。

严放在震撼之余，又生出些被欺骗感情的感觉，仍然不死心道:“shadow，我微博超话你有7级吗？”

“有，吧。”黎影强装镇定，心里恨不得手刃祁凉一百零八次。

有就好，新粉老粉严放一视同仁，七级以上都是自己的好粉丝。严放温缓地说:“几级了啊？”

“我记不大清。”黎影掐了掐人中:“应该有十多级了。”

“shadow手机微博掏出来看看啊。”林子殊看热闹不嫌事大，添麻烦道:“我现在也有点想知道你多少级了。”

“……”黎影手往口袋塞了塞，“手机好像落在卧室了，我懒得拿，以后有机会再来。”

林子殊眼尖，指了指布料印出来的形状说:“那个不是手机吗？”

黎影不堪入目地闭了闭眼睛。把口袋里的手机抽出来，已经神志不清地开始胡言乱语:“不是，这个是充电宝。”

霎时间，众人脸上精彩纷呈。您可真会开玩笑，世界冷笑话大师冠军非你莫属。

最后，黎影在一众人的凝视下，不甘不愿地打开微博软件，点开fang的超话，将自己的等级展示出来。

严放头一个凑近看，整个人都不好了。别说七级，黎影在超话里一级也没，连关注都没关注:“……”

怪不得刚刚让黎影拿手机看看的时候，黎影会这么抗拒。

这搁谁不抗拒。

林子殊我去一声，“额，shadow在队长超话多少级？”

“也没级。”黎影自暴自弃，“你别……”点。

说话间，林子殊已经眼疾手快地摸进cool微博，屏幕大刺刺地写着——今天是你关注他的三年二个月零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