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使用大小周休息制度。
上周是大周，休了两天半，这周就只能休一天了。
睡前黎寻接到了赵佳慧的电话，说圆圆情况不错，在特护病房观察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潜台词让黎寻好好学习不用惦记来看。
但黎寻还是一大早搭了公交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出门时应礼已经早起出去跑步了，黎寻给他发了微信说明去向。
周末家政阿姨休息，想了想，他又体贴补充中午会带饭回去。
他对回复并不抱希望，谁知不到一秒，少爷就拨了电话过来，微喘着，问能不能一起去。
黎寻没答应。
学校距离医院挺远的，他没舍得打车，搭地铁要转两次，来回两个多小时，带上应礼好麻烦。更何况还不一定能看到圆圆。
应礼好像有点失望，很冷淡地哦了声，挂了电话。
……
圆圆还没醒，闭着眼小手乖乖放在胸前，身上的各种管子像一张蜘蛛网，把小姑娘兜在最中间。黎寻隔着透明玻璃看了会儿，觉得有点眼酸。
赵佳慧去楼下买了早餐，回来分给他半个杂粮煎饼，边吃边问他有什么打算。
黎寻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最近老李头也总找他谈话，话术一成不变，语气痛心疾首：
“黎寻，你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努力。”
这种话和漫画里渣男拒绝痴女有什么区别？发个好人卡，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与其说好话，还不如给点解决方案。
但这次老李头还真给了，沉默着搬出厚厚一沓题海。
“你只要把这个做完……”
“就能考好了？”
老李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至少能开点窍，记好题型和思路，混个及格没问题。”
“才及格啊……”
“你一个考个位数的有什么脸看不起及格！！”老李头气得拍桌。
“也就考了一次五分……”
“黎寻！！”
嘴上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那套题海给运了回去。
尝试着做了几道题，从自信出手到一整个垮掉。
最后发现……
他的数学水平，可能仅仅停在高一，还是上学期的那种。
晚上又磨磨蹭蹭地敲应礼的房门，低头恳求人帮帮他。
应礼像是有备而来，带着整理好的公式坐到他身边。
应礼的声音比老李头还催眠，根本就记不住几道题。
没一会儿，黎寻头一歪，乖乖倒在了应礼肩上呼呼睡过去了。
前两次是被丢在了沙发上，应礼给他盖了条毯子凑合了一夜。
抱怨过一次后，再往后就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上了床上，规规矩矩的盖着被子。
那时还得意小古板终于学会了举一反三。不过是暗示性地抱怨睡沙发不舒服，就知道懂事地把他送回房间。
诶？他是怎么送的？
黎寻肩膀抖了下，总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赵佳慧又开始洗脑了，“跟着应礼好好学，考到好学校找个好工作，有出息了才能赚钱照顾圆圆。”
“知道了知道了。”黎寻神情恹恹。
还是不要告诉赵佳慧他在努力挣扎了，倘若没有出现水花，那么现在所有大张旗鼓的努力，都会成为一场笑话，挺丢人的。
……
回去时接到了朱星权的电话，那小子连个预告也不打，先斩后奏，直接突袭。这会儿人已经在新华苑的便利店采购呢。
“你小心点，老李头就住我们隔壁单元。”黎寻故意吓他。
老李头和朱星权的家长是同学，平时没少管住他，导致朱星权都PTSD了。
朱星权捂住嘴，贼眉鼠眼地左右看看，声音压得只剩下气音，“不是吧，我可不想周末看到他！你快回来！”
心情终于舒畅了。
黎寻勾起唇，撂下一句“先等着”，转身给应礼打电话。
还没想好措辞，应礼就接了，声音淡淡地，“黎寻？”
“嗯嗯，我在回去的路上呢。”
“我在家。”应礼也模仿他的语气。
黎寻莫名地被逗笑了，缓了一会，又开他玩笑。
“你好像那种裹着围裙，举着锅铲笑颜如花地等丈夫下班的妻子诶——”
他甚至还贱兮兮地模仿，“老公欢迎回家。”
应礼并不搭腔，黎寻有点心虚，怀疑他又被气到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应礼开口了，“那你要回来吗？”
“要回的要回的。”黎寻很怂地松了口气，简单把朱星权带过，有点讨好地问，“那……可不可以让他先上楼等着？你要是觉得麻烦，就让他先去我房间打游戏。”
朱星权太吵了，话唠而不自知，还有点自来熟，别到时候满嘴跑火车吵到了小少爷。他一个寄人篱下的，总不好让主人回房间避着，只能体贴的给出这个建议。
“好。”
应礼答应了。
黎寻骄傲的连不存在的小尾巴也高高翘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给朱星权打字。
刚把房间号发过去。谁知道少爷不按套路出牌，又变卦了。
“不用了。”
“诶？”黎寻气得从座椅上站起来，身边的滑板少年还以为他要下车，一个滑板抢走了他的座位。
黎寻更气了，恶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小声发泄着怨气。
“你怎么这样啊，你刚才都说行了，我都给人家发完消息了，你怎么又变卦啊！！！”
连珠炮一通轰炸。
应礼内心听完，才开口解释。
“我正准备出门。”顿了顿，慢吞吞补充，“他在客厅也没关系。”
“那你要去多久啊？”黎寻握着手机眼巴巴地问，像极了小时候他趁着秦美出去逛街，偷偷玩游戏的样子。
其实秦美早就把他看穿了，但觉得小屁孩偷偷摸摸和大人斗智斗勇的样子很有趣，总是故意逗他。
黎寻心脏砰砰跳着。这可关系到可以放纵的尺度了！
应礼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抿抿唇，有点失落。但还是强忍着给了最大的放松。
“晚上回去吃饭，菠萝堡。”
“好好好。”黎寻很懂事地跟着节奏走，“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提前订餐，等你回来就能吃饭，好不好呀~”
他只惦记着哄好应礼，丝毫没意识到尾调甚至带上了小尾巴，整个车厢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了。
抢了座位的滑板小哥默默起身，躲远了点儿。
妈的，死给。
万一被处心积虑的零盯上该怎么说？！
……
朱星权很快就找上来了。提着一大袋饮料，抱着几本在学校被禁止的杂志，傻呵呵地在门口笑，“应礼你要出去啊？”
黎寻听得差点晕倒。
怎么卖队友呢！应礼才刚给他说完诶，这才多久朱星权就也知道了，应礼会不会生气啊，会不会觉得他一直盼着他出门？
啊啊啊！！！
找补是来不及了，他哆哆嗦嗦地给朱星权发消息，提醒他谨言慎行，顺便看看应礼什么脸色。
应礼正在玄关换鞋，家里没有备用拖鞋，他思索了下，把自己的让给了朱星权，盘算着一会回来再买双新的。
朱星权也没多想，乐呵呵地穿上，心想应礼也没看上去那么难相处。
但很快，他就再也无法共情上一秒的自己。
“我要去书法协会。”
“？”
朱星权抬头看他。
“去干嘛呀？”
应礼面无表情地瞥了朱星权一眼，回答黎寻，“有个比赛要准备，和隔壁班蔡薇一起。”
-
朱星权嚎叫了半小时。
黎寻抱着兔子玩偶，麻木地往嘴巴里塞切好的蜜瓜，感觉自己的耳朵要报废。
“你就说应礼是不是故意的！”朱星权含泪干了大半瓶可乐，“你不知道啊寻寻！应礼刚才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坨垃圾，他一定是觉得我不配做他的对手，呜呜呜，我是没他好，但是怎么能这么对我！！！”
“别叫我寻寻，恶心。”黎
寻伸手把朱星权的脸扭到另一边，不想看大男人干嚎。
朱星权嘤嘤了两声，捂着脸，小女生似地盘算着那两人在一起的概率。
黎寻听得有点烦，“都说了是去书法协会。”
“那叫约会。”
“行了行了。”黎寻开了局游戏转移注意力，“你要真喜欢蔡薇，就大胆去追，一边畏惧一边疑神疑鬼，你有自虐倾向啊？”
“我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黎寻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无非两种结果。她喜欢你，她不喜欢你。”
“记住，勇敢的人先睡到喜欢的人。”
黎寻也不过是口嗨。
一来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二来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也会是有贼心没贼胆。
说完这句，客厅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反倒让朱星权发现了盲点，有点鬼祟地笑笑，搭着肩问黎寻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我哪有这个时间。”
“哦——”朱星权拖长音，“那你刚才想到了谁？”
“什么谁谁谁。”黎寻摆摆手。
他总不能说，那句话还是在论坛里看到有人装13，什么矫情兮兮的说喜欢的人和喜欢的学总要上一个，也不知道在燃什么劲。
真要喜欢的人，恐怕呵护都还来不及。
他偷偷在心底给蔡薇说了声抱歉，好像是有点不尊重女孩子了。这样的发现让他连游戏都没心情打下去了，被对面偷家后，顺手熄屏了手机。
“我是觉得嘛，喜欢就要说出来，又不丢人。万一遇见不开窍的，在背后默默付出再多，也不过得到一张好人牌。当然哦，也不是说在背后付出不好。就是，一定要告诉他啊，让他知道你在乎他，让他知道在你心里他是特殊的那个……”
“能行吗？”
黎寻有点心虚，他也没什么经验，这些都是看漫画总结出来的。
但对上朱星权期待地目光，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能行，换做是我的话，没准心一软就把自己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