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早上,技侦老胡胳肢窝下面夹着笔记本从会议室走出来,嘴刚搭到保温杯边上就被方岐叫住了。
胡亮转身,远远就看到方岐的外套不着边地朝后飞着,他脚步很快,满脸蓬勃带着朝气,在老胡眼里,这就是年轻人的自信与热情。
“老胡!”方岐走过去也把笔记本夹在手臂里右手就搭上胡亮的肩膀,“我前天给你发的那个文件你看了没有?”老胡停住,“就是下午下班前给你发的那个压缩包啊。”
“视频吗?”老胡一脸不明所以。
方岐皱眉,但他也清楚老胡在局里以前就是干技侦出身,技术那是是一顶一的,就是速度太慢,记性不好:“就是我前天下午专门给你发的那个……算了算了,你慢慢来吧,有时间一定要帮我看看啊。”
方岐火急火燎,带着些不耐烦。
老胡推了推眼镜:“那个视频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吧,”说着他凑过去压低声音对方岐说,“局长今天那阵仗势如破竹的,你还不抓紧把这个案子破了,还有时间让我帮你搞这些?”
方岐推着他:“老胡,这侄子有忙你不得帮帮?不需要用高科技,你就帮我随便看看是不是真的就行。”
老胡没有说话,方岐看着他开始使用糖衣战术:“上次你看我拿过来的那幅字画,我让我爸给你‘引荐引荐’?就你的‘造诣’那还不得是这个?”说完他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老胡拧上保温杯抬眼:“你这年纪轻轻,还学会溜须拍马了?”
方岐咧开嘴笑了笑:“这投其所好嘛,是不是?”
“行,我有时间就帮你看,”胡亮接着说,“哦对了,刚才忘了和你说,李文斌进小区后旁边监控我们比对过了,晚上八点二十左右他从北门进的小区,小区北门监控没有拍到他走进单元楼,但是,”他但是二字语气扬了上去,“接下来其他门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从小区出来。”
方岐皱眉:“小区内监控我们没有带全?”
老胡摇了摇头抬手用两个食指比划出一段距离:“不是监控多少的问题,我觉得应该换个思路,重点应该放在李文斌从小区外进小区单元楼的这段距离。”
方岐沉默回忆着李文斌的路径:“李文斌白天下班到晚上八点才回家,走北门进的小区,拍到他的只有北门摄像头……”
老胡敲了敲方岐的肩像是在提醒:“小区花坛里面的监控也没拍到他,但是进单元门的那个监控有他。”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刑侦队办公室门口,这时候跟罗局交代完的李觉走过来:“方岐,你记不记得李文斌进小区的时候是几点?”
方岐一听转头看向办公室前面那个写满字的白板:“晚上八点二十从北门进的小区,等等,”方岐一下子跨进去飞速点开电脑,然后飞快地浏览着电脑文件夹里有十多个辰北小区的监控视频。
胡亮和李觉凑过来,“那儿。”李觉指着屏幕说。
此时监控画面里里黑沉沉一片,李文斌一个人从监控下走过没有任何异常,方岐皱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文斌耸着肩打电话。
转眼,右下角的时间引起了方岐的注意。
单元楼视频显示时间是【2017/8/24,20:46】而李文斌走进北门的时间却是【2017/8/24,20:19】。
几分钟的距离,李文斌走了半个小时。
“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这段时间李文斌去哪了,”李觉盯着屏幕,“那天我们两个去的售楼部就是北门吧,辰北一期,李文斌家住5幢,哪里需要走半个小时。”
“老胡说的对,这监控的范围和多少不是问题,看来我们还得再去辰北一趟,”方岐拍了拍老胡肩膀,“还有你看这里,”方岐的手直接点上电脑屏幕,“李文斌手上拿着个东西。”
“辰北一期是在清华区,李文斌尸体发现的地方是在光明区,清华区到锡良伐木场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李文斌是在家里遇害被人运到的伐木场后山的;还有一种就是李文斌是跟着什么人到伐木场之后才遇害的,”方岐皱起眉,“尸检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在路上遇害的可能性也有。”
“能不能把时间再缩短得准确些……”方岐自言自语。
李觉叉起手:“那李文斌进小区的这半几个小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手上的东西也许是去商店买的东西?还是……进门的时候手上什么都没有吗?”
李觉这句话一出口,方岐似乎愣了一下才返回翻开李文斌进小区时的视频,手上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突然他冲着办公室对面的蒋玉波吼:“老二你过来!”
蒋玉波放下鼠标走过来,“昨天你整理李文斌身上证物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
蒋玉波凑过去皱起眉看了十多秒摇了摇头:“李文斌身上除了衣服只有一个手机、他自己的身份证,还有上衣口袋里的一张超市购物券。”
“李文斌家呢?”
蒋玉波又摇了摇头。
“查,查手机,查李文斌8月24号晚上八点半到五十这段时间到底跟谁打的电话,”方岐走过去抓起外衣,“进小区后这二十分钟李文斌一定是做了什么或者见了什么人,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李觉看着方岐不一会穿好外衣:“你要去哪?”
方岐说:“去辰北啊。”说着他走过去一把拿过李觉手上刚撕开塑料袋里的面包往嘴里塞,“愣着干嘛?拿上车钥匙走啊。”
李觉:……
说着他直接朝门口走去:“哦!老二你就在这儿直接把手机交给老胡吧。”说完他朝着无奈到极致的李觉、什么也懒得干的老胡、一脸单纯的蒋玉波没心没肝地笑了笑,“速度,都看我干什么?”
“哎哎哎方队!”林敏冲过去抓住方岐的手。
“你不赶紧写材料你琢磨什么呢一天到晚,”方岐看到从座椅上站起来的邱小然,“哦……你们两个不会是又闯祸了吧,我先说好啊,早就跟你们说过写材料Ctrl+S随时保存,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李觉写的材料打开只有个标题你们就自己跟他认罪去,我不帮你们说情。”
林敏越凑越近:“不是不是,”他压低声音,“是小邱今天二十六岁生日,她晚上想请我们几个去唱会儿歌。”
林敏说完方岐一脸严肃,早上他鼓励邱小然来邀请方岐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害怕方岐这才打算自己以身试险,他还自信满满地对邱小然说:“怕什么?你别看我们方队平时老喜欢骂人,但其实人可好了,只要跟他说他一定会去。”
现在林敏看着方岐的脸想给自己扇一巴掌:“就……就……”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邱小然求助,“就小邱她过生日……就……”
方岐凑过去语重心长地把手搭在林敏的肩上:“李文斌的案子这么长时间还没破你们就想着吃喝玩乐?人民警察鞠躬尽瘁的精神你们就是这么体现的?”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小年轻显然都有些泄了气。
方岐看了一眼朝自己跟过来的李觉:“我跟你们副队还得去辰北一趟,晚上下班让他给你们打掩护,可别让罗局知道啊,下不为例。”
“进来吧。”辰北小区,方岐站在李文斌家单元楼的监控下给站在北门门口的李觉打电话,三分钟后,李觉就出现在方岐的视线里。
“就算身高一七五也差不了多少,干脆直接找个一七五的过来,成年男性跨一步的距离跟身高有关,但是我也就比他李文斌高五厘米而已。”李觉从外衣口袋掏出烟点开塞进嘴里,“这有什么好实验的,你可真当自己是个专家了。”
方岐皱眉也不管他故意反驳自己,“辰北一期小区内北门17幢商铺的那家足浴店,中间就半个小时,另外也证实李文斌没有进按摩店,然后就是对面10幢的那家烟酒店其他商店也问过了那天晚上李文斌没有进去买东西,剩下的……”
“等等,你有一八零?”方岐说着抓过李觉对着他在玻璃门上比了比:“你这分明比我矮了有十厘米了吧,照你这么说那我得有一九零。”
“这就两寸你还好意思说十厘米,数学体育老师教的?”李觉看着玻璃门上两人的头顶,“上一次单位体检你不是看了吗?180,现在怀疑我谎报身高?”
方岐撅嘴:“你这分明就是撇开话题啊,这李文斌的案子跟单位体检有什么关系?”
“刚才不是你先提的吗?哦……所以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根本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就大脑放飞琢磨我到底是不是180?”李觉无奈。
“听到了听到了,你说前面那家足浴店跟对门那家烟酒店李文斌都没有进去过,等一下,你说足浴店在几幢?”方岐神情一下子严肃。
“十七。”
方岐沉思片刻开口:“李文斌这人有问题。”说着他转身抬头严肃地看着单元楼上的阳台,“北门是正门,但是李文斌家住5幢,他为什么不走南门,南门不是离5幢更近吗?”说着他用下巴就在两人身边的南门。
被方岐这么一说,李觉也觉得不对劲了。
方岐说着打电话回办公室:“喂,是我,查一下最近一周李文斌进小区那三个门的监控,快点。”
几分钟后,方岐挂掉电话对李觉说:“这李文斌真够厉害的,一个星期这家就回了三次。”
“三次?什么意思?”
“24号是星期四对吧,从24号那个星期四的前一个星期四开始算一周,只有星期五,然后就是星期一,最后就是24号星期四这三天他回过家,而且24号不是下午才看过监控吗,李文斌从周县回来是几号来着?”
“17号,哦不对是19号,”李觉强调,“七月份。”
“他空两天就不回家,打头的星期五、星期一走的是南门,他死的那天晚上走的却是北门?”
“为什么会空了两天,”李觉皱眉:“会不会是那天晚上他回家前去的地方是靠北门,他这才顺便从北门进来了?”
“那他从北门进单元楼中途的那半个小时你怎么解释?”方岐转换角度解释说,“他洗车行里的同事都说李文斌这个人朋友杂,素质低,说话不着边际喜欢吹牛皮,进洗车行之前是个无业游民,前几天老二去周县还查到他前些年在村子里聚众赌博被村派出所排赌的带进拘留所过好几次,几次管教几次犯。”
“不得不留个心眼,作为一般惯犯,他专挑北门有目的地避开监控的可能性很大。”
“假设李文斌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走的都是南门,但是这天晚上突然走了一条跟回家的路相反的路,走北门,排除去特定地点买东西这个条件,在这个情景下会有两种可能,一就是你刚才说的他进小区前去的地方是靠近北门一带,顺便走进来的,另一种就是他故意要走北门。”
方岐说完又掏出电话:“老二,你招呼几个人把辰北一期那几个门凡是出现李文斌进小区的时间都整理下来,看看他回家进小区门的规律。”
李觉点了点头:“如果他是故意走北门,再加上他消失在监控里的那半个小时,所以李文斌是故意的可能性最大,半个小时不长但也不短。”
两人思索着,李觉接着开口:“避开监控,再加上他手上多出来的东西,”李觉恍然大悟,“他是不是见什么人了?”
“嗯,那天晚上李文斌绝对有问题,他手上后来出现的那个东西,还有他进单元门时打的那个电话很有可能就和凶手有关,你想想,他当天晚上人就没了,那个人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而且熟人的可能性最大,前几天该问的都基本上问完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赶快找到王强。”李觉抬眼,看着身后被阳光烤得发亮的独栋单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