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大禮堂?晚餐時刻?奇洛視角】
奎里納斯·奇洛並不是真的在吃飯。
他並不餓。
他在等——等那個已經三天沒出現的學生,是否真的如預料中「撐不住了」。
可當那道熟悉的銀綠色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時,他幾乎沒認出來。
不是因為她改變了什麼,而是因為——她看起來太正常了。
西維亞·弗利。
她毫無異樣地走入人群,氣息平穩、步伐均衡,眼底甚至沒有焦躁或疲憊。
不僅沒出事,甚至還毫髮無損地出現在晚餐現場,連氣場都比以往更加沉靜。
奇洛的額間滲出細汗。
這不是「恢復」,這是「被處理過」。
誰處理的?
他很確定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到底去哪了?
他掃過教授席另一側的鄧不利多,後者正悠閒地切著馬鈴薯泥,對學生間的議論毫不在意。
再看向西維亞——她正與另一名女孩坐在一塊,那是……塞爾溫家的混血私生女?
奇洛的眼神微微一沉。
他不喜歡失控,也不喜歡未知。
——尤其是這種「本該爆發卻憑空消失」的未知。
她沒有看他一眼。
但他知道,她記得那堂課。
而他,也記住了這段空白。
——不該這麼乾淨的。
不該這麼「平靜地回來」。
這裡頭,一定有東西被他遺漏了。
而他會找回來——比她更早。
【當晚?史萊哲林交誼廳】
湖水映出的綠光,在石壁上靜靜蕩漾。火盆燒得不旺,蒸騰著淡淡的濕氣與藥草香。
史萊哲林的交誼廳從來都不吵鬧,哪怕學生們議論紛紛,也總是壓著聲音說話,像在一場永無止境的棋局中試探與佈子。
今晚尤其如此。
——她真的回來了!
——而且什麼事都沒說。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跟那個塞爾溫一塊住?
一年級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窩在壁爐邊、長桌後、角落沙發裡,小聲地談論著晚餐的「異象」。
潘西·帕金森手中把玩著魔杖,語氣略帶不屑:「她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幾天,回來就獲得貼身褓姆,誰給她的臉?」
「妳要是沒膽當著她的面說,就別在這裡浪費脣舌。」布雷斯·札比尼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連頭都沒抬,只是從書頁邊緣斜斜掃了她一眼。
潘西一愣,剛要回嘴,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淡淡開口:「那個塞爾溫……不是好惹的。」
氣氛微微停頓了一下。
她們都記得剛開學時的那場風波,也還記得斯內普當時說出「一週禁閉」時的眼神。
「不過是私生混血,」潘西壓著聲音,「裝什麼清高。」
角落裡,一個一年級女生低聲道:「她剛才進門的時候,跟我對上眼了。」
「然後?」
「……她沒閃躲,一直盯著我看。」
眾人一時語塞。
史萊哲林的學生天生敏銳。他們不怕強敵,怕的是讀不透的變數。
而就在此時,交誼廳的門自動打開了。
一瞬間,低語如潮水般退走。
西維亞·弗利走進交誼廳,身影靜如湖底白石,衣擺乾淨無塵,步伐穩定而緩慢。
而她的身旁,是茱麗葉·塞爾溫。
兩人雖相顧無話,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恰到好處——既不親暱、也不疏遠。
像是經過協調過一般。
交誼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到她們身上。
西維亞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禮貌性地向大家點了點頭,便直直走向通往寢室的階梯。
而茱麗葉亦步亦趨。
沒人叫住她們。
甚至連潘西也沒有。
那背影安靜得近乎傲慢,卻又無可挑剔。
當她們消失在階梯轉角,交誼廳終於再度活了過來,但已經沒有人敢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因為他們都知道——今晚,蛇院的棋盤上多了一對不可預測的雙子棋子。
而她們之後會踏入哪一格,還沒有人看得清。
【史萊哲林女生寢室前走廊?深夜】
湖光自石牆滲入,化作一道幽綠的薄影,勾勒出冷冽的輪廓。
西維亞與茱麗葉走上最後一階階梯時,遠遠便看見有人倚著她們房門對側的石柱而立。
男孩的身形瘦長,站姿平靜,雙手插在袍袖之中。
西奧多·諾特。
他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只是那樣站著,彷彿這整條走廊本就屬於他的沉默。
茱麗葉腳步微頓,下意識看向西維亞。
西維亞的眼神毫無波瀾,只是走到門前後停下,與他隔著三步之遙。
四目交會,一瞬無聲。
「妳回來了。」
西奧多終於開口。聲音不高,但極度壓抑。
西維亞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三天。」他低聲說,「妳消失了三天。」
這次西維亞沒有任何反應。
西奧多看著她,像是在強行壓住某種想說的東西。
最後,他只是問了一句:
「妳還好嗎?」
這聲音太輕,輕到不像是在問安,反而更像是……一種確認。
西維亞終於抬眼看他。
「還活著。」她輕聲回道。
她伸手將房門打開。
而茱麗葉只是默默跟上,沒有插進他們的對話裡。
但在門打開的瞬間,西奧多忽然低聲補了一句:
「……妳如果再晚一點,我就會去問羅齊爾。」
這句話讓西維亞停下了動作。
茱麗葉微微偏頭,但沒有多問。
半晌,西維亞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卻透著某種不容追問的疲憊。
「不用問他。」她說,「我還撐得住。」
然後,她與茱麗葉走進了房間,將門無聲闔上。
西奧多站在原地片刻,終於轉身離開。
走廊再次陷入寂靜。
但那句「三天」,就像一道刻在牆上的痕跡,讓每個經過這扇門的人,都能隱約感受到——有人曾在這裡,靜靜等待了很久。
【史萊哲林女生寢室?深夜】
房門無聲闔上,走廊上的燈火被隔絕在外。
水母燈在天花板緩緩游動,映出暈黃微光。寢室內乾淨、整齊,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艾草與銀月花的香氣。
西維亞走向靠窗的書桌,一聲不吭地將長袍解下,掛上衣鉤。
而茱麗葉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半晌,她低聲開口:「我不會問妳去哪了。」
西維亞動作未停,語氣平靜:「很好,那省下很多時間。」
茱麗葉嘴角動了動,卻不打算結束話題。
「但我也不會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走向鄧不利多替她安排好的床鋪,手指輕拂過床頭那本未翻完的書,「因為這樣的沉默……反而太嘈雜了。」
西維亞轉過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她。
「妳想說什麼?」她語氣仍是淡淡地,內容卻比以往更直接。
茱麗葉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
「我想知道:妳願不願意,把我當成——同一條陣線上的人。」
她說得很慢、也很明白:
不是朋友、不是同伴,是陣線——一個更冷靜、更現實,也更符合她們現況的詞彙。
西維亞沉默了很久。
她不習慣與人共處、不習慣分享、也不習慣有人坐在她用沉默築起的牆外——卻始終不肯離開。
但茱麗葉不一樣——她不是想「靠近」,而是想「並肩」。
這讓她沒有即刻拒絕。
「為什麼?」她終於問。
「因為我知道孤立無援的感覺,」茱麗葉輕聲道,「而我也知道,只要有人願意站在妳身邊——哪怕一言不發,也是一種立場。」
她頓了一下,又補上最後一句:
「我不需要妳信任我,只是希望妳知道——我不會背對妳。」
房間內再度安靜下來。
水母燈的微光在她們之間游曳,彷彿水波間浮現的一道無形界線,將彼此靜靜隔開。
西維亞終於點了點頭,輕聲說:「……我可以試試。」
茱麗葉沒再說話,轉身坐下翻開那本未看完的書。
夜色靜靜沉入湖底,而兩道孤獨的影子,第一次在同一片靜默裡無聲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