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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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台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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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像被城市楼宇反复揉搓过的旧报纸,带着尘埃和远处车流的余温,干涩地卷过沈北桉的额发。他背靠冰冷的水泥围栏,摊开的《人体解剖学彩色图谱》在膝头被风掀动书页,那些猩红、粉蓝的肌肉纤维和骨骼结构在眼前晃动,却一个字也钻不进脑子。母亲的CT报告单像块冰冷的铁片压在背包夹层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份沉重。他闭上眼,指关节用力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用“三叉神经”、“迷走神经”、“桡动脉”这些冰冷精确的名词筑起堤坝,拦截心底翻涌的焦虑与茫然。

“眶下孔…穿行眶下神经血管束…” 他低声复诵,字句干涩,像砂纸摩擦。

“啧,吵死了。”

一个突兀的、带着惯常不耐烦的沙哑嗓音,像颗石子砸进这片沉闷的独白。

沈北桉倏地睁眼。

林南野不知何时靠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另一段围栏上。依旧是那身仿佛焊在身上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单肩挎着那个磨损严重的吉他琴包。夕阳的金红色余晖泼了他半边身子,给那桀骜的轮廓镀上一层近乎温柔的暖边,却融化不了他眉宇间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郁。他正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有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领口。他目光随意地扫过沈北桉膝头那本色彩刺目的图谱,又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了撇。

“背书滚回你无菌室去,在这儿制造噪音污染?” 语气是惯有的刻薄,但少了之前的尖锐敌意,更像一种……带着点别扭的陈述。他拧紧瓶盖,发出塑料扭曲的脆响。

沈北桉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沉默地合上书。风卷起书页一角,发出哗啦轻响。他重新看向远处鳞次栉比的灰色楼群,天际线被夕阳烧成模糊的金红。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着肩膀。

就在这沉默的几秒钟里,林南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烦躁地“啧”了一声。他动作有些粗鲁地拉开琴包侧袋的拉链,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缠着黑色耳机线的旧MP3。他看也没看沈北桉,手臂一扬——

一个黑色的、带着体温的小方块物体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沈北桉摊开的解剖图谱上。

“拿着。” 林南野的声音闷闷的,依旧没看他,侧脸对着夕阳,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沈北桉低头。躺在猩红肌肉彩图上的,是一个磨砂质感的黑色MP3,屏幕一角有细微裂痕,缠着的耳机线有些打结。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林南野。

林南野正从自己耳朵里摘下另一只同款的黑色耳机,动作略显僵硬。他依旧侧着脸,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仿佛在专注地研究那一片被城市废气染得浑浊的晚霞,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总比听你背那些玩意儿强。” 他咕哝着,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也比听鸟叫有意思点。”

沈北桉的目光在MP3和林南野被夕阳勾勒的侧影之间停留片刻。指尖迟疑地触碰到冰冷的机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微温。他拿起它,解开缠绕的耳机线。黑色的橡胶耳塞,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戴上耳机。

林南野似乎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抬手,在自己那个MP3上快速按了几下。

没有预想中狂暴的失真音墙。

耳机里流淌出的,是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

清澈、干净得不像是林南野的东西。开头是几个试探性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般的单音吉他分解和弦,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随后,旋律线条逐渐清晰、舒展,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清冽的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的自由感,在耳道里蜿蜒流淌。没有歌词,只有纯粹的吉他音色,时而低吟,时而带着一点克制的小跳跃。技巧并不华丽,甚至在某些转音的地方能听出一点青涩的笨拙,却透着一股子直抵人心的真诚和……脆弱?

沈北桉愣住了。

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天台的水泥地冰冷透过裤子传来,但耳机里的世界却隔绝了这一切。那旋律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开了他心口沉甸甸的石头,露出下面被焦虑和重负掩埋了许久的、对某种轻盈和自由的隐秘渴望。他下意识地望向旋律的来源。

林南野正靠在围栏上,眼睛依旧望着远方,但夕阳的金光清晰地映照出他微微颤动的、浓密的睫毛,和紧抿的、似乎也在无声地跟着旋律哼唱的唇线。他握着MP3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敲打着节拍。那专注的神情,褪去了所有戾气和防备,只剩下对音乐最纯粹的沉浸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热爱。

这一刻的他,和那个在深夜制造噪音、在巷子里凶狠搏斗、在餐桌上倾倒垃圾的林南野,判若两人。

沈北桉的心跳,在耳机里清澈的弦音中,漏跳了一拍。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悄然从心底最深的缝隙里弥漫开来。

---

夕阳彻底沉入城市钢铁森林的背面,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暗紫的余烬。沈北桉背着沉重的书包,拐进回家必经的那条僻静小巷。巷子深处堆放着几个散发出馊味的绿色垃圾桶,是城市光鲜表皮下一道不显眼的褶皱。

他习惯性地加快脚步,想尽快穿过这片令人不适的区域。然而,就在路过第三个垃圾桶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喵呜”声,让他脚步猛地顿住。

声音是从垃圾桶后面传来的。

沈北桉迟疑了一下,侧身,放轻脚步,探头朝阴影处望去。

昏黄的路灯光勉强勾勒出垃圾桶后的景象。

林南野蹲在那里。

他背对着巷口,黑色吉他琴包随意地丢在脚边沾着污水的路面上。他微微弓着背,那件标志性的黑色T恤下摆拖到了地上。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简易塑料碗上的保鲜膜。

在他脚边,围着三只毛色混杂的流浪猫。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橘,警惕地竖着耳朵;一只断了半截尾巴的三花,怯生生地躲在后面;还有一只胆子稍大的小黑猫,正用脑袋一下下蹭着林南野沾着灰尘的帆布鞋鞋帮,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满足声响。

“别急,都有。” 林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沈北桉从未听过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他撕开保鲜膜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惊扰了这些小东西。碗里似乎是某种混合的猫粮和撕碎的鸡胸肉。

他把碗轻轻推到三只猫中间。大橘立刻埋头狼吞虎咽,三花犹豫了一下,也凑上去小口吃着。小黑猫则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林南野没起身,依旧维持着那个蹲姿。他没去摸猫,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争食。昏黄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柔和了那总是显得过于锋利的棱角。他专注地看着那只蹭他腿的小黑猫,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却带着一种纯粹的、毫无防备的暖意。

他伸手,不是去摸猫头,而是用指尖,极其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小黑猫竖起的、毛茸茸的耳朵尖。小猫受惊般抖了一下耳朵,却没有躲开,反而仰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路灯的光晕里,少年蹲在肮脏的垃圾桶后,指尖悬在小猫的耳朵上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温柔。这画面与他平时那副生人勿近、浑身是刺的模样,形成了强烈到刺目的反差。

沈北桉站在巷口的阴影里,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耳机里那清澈孤独的吉他旋律仿佛还在耳畔回响,与眼前这幅画面重叠在一起。心底那块被解剖图谱和CT报告单压得冰冷坚硬的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开了一道缝隙,涌进一股温热的、带着酸涩感的暖流。

他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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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笼罩着林家那扇紧闭的房门。门缝下没有透出惯常的、带着噪音的白光,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

沈北桉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手里还捏着那个屏幕有裂痕的黑色MP3,耳机线缠绕在指间。天台的风声,耳机里的旋律,垃圾桶后少年低垂的、带着温柔弧度的侧脸……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清晰回放,交织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有些失序。

他转身,走到林南野紧闭的房门前。抬起手,指关节悬在门板上方,停顿了两秒。掌心似乎还残留着MP3冰冷的触感,和对方递过来时那一瞬间的体温。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清晰得有些突兀。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沈北桉没有退缩。他又敲了一次,力道稍重。“叩叩叩。”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接着是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咔哒。”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只够露出林南野的半张脸。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眼神带着被惊扰的烦躁和浓重的睡意。走廊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显出一种不设防的困倦。他皱着眉,看清门口站的是沈北桉时,那点睡意瞬间被警惕取代,眉头拧得更紧。

“干嘛?”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不耐烦,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沈北桉站在门外,背脊挺得笔直。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坦然地迎向林南野充满戒备的目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握紧MP3的手指,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看着林南野,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

“林南野。”

他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像在陈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结论。

“我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没有躲闪,“我们…可以试着熟一点。”

话音落下,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

林南野抓着门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脸上那点残留的睡意和烦躁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半张着嘴,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句话的冲击力钉在了原地。那双总是带着戾气或嘲讽的眼睛,此刻瞪得很大,里面清晰地映着沈北桉平静的脸,以及走廊顶灯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的、两个小小的、刺目的光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只有MP3的耳机线,在沈北桉垂落的手边,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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