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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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此生夙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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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的手背,轻松将剑尖往上一挑。一个声音贴近耳侧,暖热的气息喷得他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师尊再给你重复一遍,你可记好了。”

“送君千里。”

手臂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又落下,转瞬在空中划一个十字。一剑抵在剑痕边缘,平平推出,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覆着他的手背那只手连变数道,刷的斩出一排凌乱嘈杂剑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使得身形略有侧转,手臂轻抬,从上到下连劈三下,连同雨幕被斩成数段,愀然抖落。

剑锋穿过姜玄阳双臂,血雾间侵吞雨丝,另外数道直奔天际,要取何为后颈穴道。与此同时,那道青绿色身影从剑柄处一跃而下,连带巨剑一同飞跃向上,转瞬消失在视野中。而姜玄阳原本正尝试挣脱丝线,看到剑锋所去处竟然也随之抬头,随之纵身而起,于空中生生挡了那巨剑一下,身化作一道虹,直直地砸向何为所在处。

那头究竟如何,方濯现已没工夫再管。他急急地回头,在瓢泼大雨中看清那人的脸,手指刚覆上的瞬间,他感到自己嘴唇颤抖得像筛糠一样,一把抱住了他。

柳轻绮的手臂小心翼翼绕过他受伤的后背,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肩膀。他似乎听到命运在旁边说:“活着的滋味是怎么样呢?”可抬头一望,所有的声音又都消弭不见,只知道看他笑个不停,眼泪却汩汩地落下来。

柳轻绮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放倒在树下,低声说:“我得去帮云盏,你是自己在这儿留一会儿,还是我给你输一点灵息、咱们一同去?”

“一起去。”方濯毫不犹豫地握紧他的手,“我坚决不再与你分开了。”

柳轻绮抿着嘴唇,微微笑了一下。他以手轻轻抚上方濯眉心,嘴唇翕动两分,身上的伤便好似有些发痒,疼痛感也削减了部分。一股奇异的气流慢慢从眉心涌进,流经四肢百骸,如同月光盈身一样清爽愉悦,在这灵息的支撑下,他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刚能走,他便一把抓住柳轻绮的手,向前方狂奔。血腥味愈加的浓了,他猛地止步,转头对柳轻绮说:

“我最初猜的不错,那血池果然正在慢慢蔓延,现在恐怕已经往前进了十数尺。那血池特别古怪,只怕跌进去就尸骨无存,师尊,咱们得小心些。”

柳轻绮望着他摇摇头:“我看不见。”

方濯这才想起来,赶紧按着他的肩膀要为他传魔息,柳轻绮却笑了一下:“你现在体内还能有多少魔息给我?”

方濯一愣。柳轻绮笑着轻轻一拍他后脑,低声说:“傻小子。你当你师父是你,脑子不会转弯的?”他一张手,手掌里捏着一个药丸似的东西,张开一闻,才能隐约闻到些许异香。他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轻声说:

“我离开你,一是为了去喊云盏,二就是为了取这个。你尚未离开振鹭山时,曾在回风门处留下过自己的血,新雪师姐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里面寻出魔息,想办法做成了这些药丸。只要在手里捏碎,就能借此看清一些只有魔族才能看明白的障眼法。此次听闻蔓城惊变,她没日没夜地深究,终于才在我要启程前将所有的药物都准备齐全,你想要什么,几乎都有。”

他当着方濯的面,将那小药丸捏碎:“我早就看见了。但已经不是十几尺,而是几十尺。我将你放在那里,按理说你是看不见的。你是怎么又进来的?”

方濯给他解释两句,话音刚落,便听到连绵雨幕中传来干脆的刀剑相撞声响。柳轻绮将杳杳塞给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九霄剑,引着方濯上前去。伐檀剑意可以指引他们找到方向,果然,再往东方转不过几步,混战便在眼前。

姜玄阳一直挡在何为面前,而眼前执一柄巨剑与他二人缠斗的,不是叶云盏又是谁?但他从头到尾没有回过一次头,方濯始终看着他的背影,又惊又异,不知发生了什么。

伐檀剑不在空中,已被掀落在血池旁。方濯自认无法再加入混战,忙主动过去提起剑,将二人扶起拖到安全地方。尹鹤面目青紫昏黑,毒性似乎已经入了骨,昏迷不醒。方濯从怀中倒出小药丸来塞到他舌下,身后肩膀落上一只手。于朗深扶着他的身躯慢慢地爬起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方濯空出一只手把他扶住,牵扯到肩头的伤口,嘶了一声。

于朗深低声道:“谁来救了?”

方濯想了想他的从属,说:“你师尊。”

于朗深眼睛立时一亮:“门主来救的?”

“你不是我同门师弟,”就算是到这时候,方濯也要坚决捍卫君守月作为最后关门弟子的尊严,“你师尊是叶云盏,虽然他不让你行拜师礼,但是这么算也差不多。”

“你骗我,”于朗深道,“那不是门主吗?他伤好了?”

正如姜玄阳矢志不渝地挡在何为面前一样,柳轻绮也始终拦在叶云盏身前,两人如同两道剑锋刀影组成的屏障,任由左冲右突亦不能突破。但是远远地,隔着雨幕,方濯却依旧能看清姜玄阳紧皱的眉头,仿佛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的双腿抬起时甚至都是缓慢的,明显还有一股力量正在他体内、他身侧牵制着他的行动,明明一刀要劈向柳轻绮前胸,可不知为何竟然生生调转了方向,一道刀气横劈而去,正落在他身后一棵大树上,噼里啪啦烧起一阵火星,又被大雨浇灭。

于朗深惊愕道:“他、他怎么会下意识避开门主?”语罢,神色变得有些激动,声音都高了一些:“难道他真的能恢复神智?”

方濯皱眉道:“不一定。姜玄阳当初就是被观微剑意误杀,尽管现在被制成傀儡,也可能会因此而对我师尊的剑意心有芥蒂。”他手执杳杳和伐檀,面露忧虑:“我师尊手里不是他最趁手的兵器,我师叔情形又不明,只怕要出事。”

于朗深忙道:“你伤太重,不能再上前了。”方濯看一眼血池,先把他俩往外面拖,道:“不是把伐檀给你们了吗?这都没飞出去?”

于朗深低声道:“大师兄一拦,任谁也出不去。”他看向几人缠斗的位置,眼底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些许惆怅,手慢慢扶起尹鹤的肩膀,声音很低:

“若没有门主来救,可能就这样葬身血池了。”

此时几个人离着血池很近,但并不知到底应该往哪儿跑。往里跑不成,刚跑出来。向外一看,仿佛有月光洒照的地方已尽数是鲜血的深渊。方濯看了尹鹤一眼,眼见他呼吸粗重,慢慢醒转过来。

方濯用手掩着尹鹤的口鼻,不让他嗅到更多血池的气息而变得愈加虚弱,抬着头,专心望着柳轻绮的方向,心中万分焦急。每一刀下来,虽然尽被他拦住,但他还是想上前,替他挡上一挡。隐约间,风雨呼啸里,他听到尹鹤自怨自艾似的喃喃: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他艰难地就要爬起。方濯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按回在地上,低声对于朗深道:“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咱们得赶紧把他带回去。”

他环视一周,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想:

“只怕你们不是被姜玄阳和何掌门拦住,而是被这个血池迷惑了感官,走错了道路。咱们先离开这里,回到蔓城再说。那时……我再找人来助我师尊。”

按理来说,于朗深应该立即给他反应。但方濯等到的回应却并不是于朗深的同意或反对,而是当胸的一掌——

方濯立即抬手,啪地一声,两人手腕倏地一接,又立即分开。接着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按上他的肩膀,正巧按上伤处,疼得方濯浑身一颤,只觉骨头都要被这一下狠狠按出来。紧接一拳打向面门,带着呼呼的风声,幸而他反应迅速,立即侧身避过,一掌压上那只手腕,身体重心向下腰腹发力,猛地把人往前摔过肩,顺势向下一跪,压在他的后背,将两手箍于身后,沉声喝道:

“于朗深,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谁!”

于朗深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下,双目赤红,眼神空洞,哪还能认得出他是谁?也幸好他之前被何为和姜玄阳联手消耗了不少气力,这突然的偷袭也没给方濯带来太大危难。

他熟练地用膝盖制住于朗深后背,冲着他后颈一捏,于朗深还没案板上的鱼似的挣扎两下,就被立即捏晕过去,脑袋耷拉在地上,七窍慢慢涌出黑血。

方濯就算是与他以前相处不算友好,也明白于朗深不可能突然抽风在这时候攻击自己。他心里明白,这必然是血池的什么秘法,让于朗深把他认作敌人了。他觉得这副场景眼熟,捏晕于朗深的时候突然想起:

在仁城的那一次,他不也是莫名其妙走在路上、就把柳轻绮认作是那个要取他性命的黄衣女子吗?

方濯的冷汗一层层地出。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他拖着身起来,把于朗深覆到身上,正想去看看尹鹤还能不能自己走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不似人也不似野兽的啸叫。

一道剑影撕破雨幕,骤然轰下,大地震动的声音淹没了大雨瓢泼,与天边倏忽炸响一道闷雷一同震得星河倒悬,天地同沉。一片影子似的身形自眼前飞过,被这道剑影震得身不能在地,抛到空中又被重重砸下,唯有那高些的两手执刀,抵于额上,生生扛下了这一剑。

同时,他听到柳轻绮大雨中一声清喝:

“回来!”

叶云盏本在半空的身形一滞,接着被数根丝线生生拽回。他明显还是用尽全力要挣扎前冲的姿势,可四肢一旦绑上这细若无物的丝线,便如同一张风筝般,轻飘飘地被扯了回去。

何为与叶云盏的出手都很快,尽管并不避人,但是在连连残影下,还是很难分清虚实。方濯一手托着于朗深,一手要去拽尹鹤,耳朵却突然一动,听到了从这瓢泼大雨与簌簌竹林中不属于那边战斗的细响。

“当”一声,伐檀出鞘,与刀刃相撞,转瞬刀柄翻转,噼啪数招,连出火星。姜玄阳手执惊鸿刀,自上劈下,如同一道闪电袭往他的天灵盖。方濯单手执剑,上身往下一斜便放下于朗深,顺手摘了他腰间长刀,手腕一抖,刀鞘当啷一声落地,一剑一刀呲一声抵上,擦擦作响,头皮发麻。

姜玄阳“死后”好像又有精进,方濯被他二人消耗得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姜玄阳左臂垂下,似乎已经暂时失去了力气。看一眼他左臂被劈烂了衣袖的剑伤,凶悍而毫不留余地,倒不太像柳轻绮平日作风。两具近乎油尽灯枯的躯体一交锋,纷纷听到对方血管里急促的喘息声。他听到他的血液沸腾如同江河湖海,是烧沸了的一锅水,直直地往脸上扑。他看到他青白的脸色,寒冰打磨,像死去的月亮。

两人在血池边交手。姜玄阳明显也能感知到这只血池的存在,有意避开它,将两人往竹林里赶。方濯更确定这只血池决不能涉足,姜玄阳要做什么,他就定然要与他对着干——如他们之前所一直保持的那种状态一样,坚守在原地,坚决不让姜玄阳将自己引动半分。

血池渐渐地近了,渐渐地拓宽,鼻腔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可再嗅时才发觉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大雨倾盆,伤口上的血冲净又涌出,顺着身躯滴落,在地上晕成小小的一洼。骨节分明的掌下像是藏着一滩腐烂血肉,滴滴答答地涌进他的鼻腔。一经接触,他便作呕。

姜玄阳的一双眉毛拧着,如同他握着惊鸿刀的两只手一样紧。他步步紧逼,发觉无法将方濯引到竹林里,就开始把他往血池边缘赶。雷声轰鸣,喘息在耳,方濯右手伐檀方送出,左边便倏忽射来一把锋利竹枝,他抬起左手用刀挡了,一腿横向姜玄阳腰侧,听到大雨瓢泼里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响。

姜玄阳原本便青白如同墙面的脸色更加的灰沉,上半身歪歪地向下斜了一下,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痛苦神情。方濯一把刀插在地上,借势翻身而起,将长刀当剑用,一刀格向递来刀锋,又转身忽劈后心。姜玄阳一掌截上,鬼魅似的俯身,却仍被一刀劈上后肩。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淤污,扑面而来一阵腥臭。

方濯顺势又是一腿横上他腰间,把姜玄阳踹得一个踉跄同时,两手撑在地上奋力向上一翻,强忍着疼痛大喝一声,双腿抵住他的肩膀向外一挑,两人同时在半空划了个矮矮的半弧,重重摔在地上。

姜玄阳被这一摔手松了力,惊鸿刀一气儿滑出去好远。方濯用膝盖抵着他的腰眼,趁机一翻身压在他后背,手臂紧紧从后面勒着他的脖子,小臂肌肉鼓起,闪烁着掌心刀光,如同沾着雨水的一只摔碎的瓷盘:

“姜玄阳,你还能不能认得出我!”

这是最后的试探,也是泣血似的哀求,倘若他尚有神智,倘若他还能认出……

方濯抱有最后微末的希望,抵到姜玄阳喉间的刀并没有落下。姜玄阳给他的回答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大雨中闪烁着杀戮的血红,后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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