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入职培训

“可…可以……你想…想换去…哪儿？”

楚楚试探性问：“我想要几个能跟我说得上话的室友……像这三个，哦不对，现在是两个了。它们这样的就不太行。”

“行…行……还有…呢？”

这么好说话？楚楚得寸进尺：“那能不能换到男寝？”

“这个…不…不行……”

可惜了，还想着能换的话她说不准能跟杰夫·兰德还有约翰两个人碰头……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希望他们还活着吧。楚楚由衷地在心里为两位队友祈祷，也没再提其他要求。

“123…宿舍…不过你要先…跟…我…我来……”

骷髅两手杵着地，在前面爬着，但它却没有领楚楚去新的宿舍，而是带楚楚去了另一栋矮楼。

楚楚注意到矮楼跟宿舍楼相接的地方摆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是略显阴森的黑底白字：

“第444届入职培训会。”

入职培训？楚楚偏头想要问问宿管，可那具骷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边消失了，悄无声息！

算了。楚楚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几张圆桌，大部分圆桌上都坐满了双眼无神的尸体。

“嗨！嗨！”最远处的一张圆桌上，一个显眼包在一众尸体里如此突出。

那是一个活着的女人，大概三四十岁，穿着金黄色的豹纹外套，看见楚楚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楚楚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女人凑近了，一脸的激动，“老天爷，终于见着活人了！这鬼地方…”

“培训开始了，安静！”

女人立刻噤声，紧张地朝不远处望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活尸。

“请各位以桌为小组，互相自我介绍。”之前的主面试官正带着工牌在桌与桌的缝隙间踱步，但因为他太胖了，所以桌椅还有部分新入职员工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一层油脂。

王大勇。人事总监。

楚楚躲过他的肥大身躯，顺便扫了一眼对方的工牌。

但旁边的女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她看着自己衣服上几簇拧在一起成了团的毛，内心无疑是崩溃的，可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五官多少有些扭曲。

并且，在身旁的尸体开口介绍自己后变得更为扭曲。

“我叫李好，住在第十二区……之前在一区生活过很久，也在这家公司上过一段时间班，最近回来走亲访友，没想到阴差阳错又进来了。”轮到女人介绍自己时，她只敢看着楚楚，压根不敢看其他“后同事”，“…今后请多多关照？”

请这一堆死人关照，要不还是别了吧？

楚楚心里吐槽，然后言简意赅地报了个名字，“楚楚。”

叫李好的女人愣了一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或许。”楚楚也不太确定。毕竟，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顶着跟自己一样的脸在这个星系中的各个星球上到处溜达。

她这屁股刚坐下，旁边的活尸猛地站了起来，它的嘴巴一张一合，除了上下牙齿磕碰外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也能算是自我介绍？”李好不敢看，但不忘吐槽。

“这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楚楚说。

“咳咳。”这时，王大勇咳嗽两声，从跟前的篮子里抱起来一个婴儿，婴儿的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活着的，“下面由我来向大家演示一遍我司的主营业务，都认真看啊，等下都要上手自己实操的，不合格的不能入职。”

说着，它又抽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刺入了婴儿粉藕一般的胳膊。

“哇啊——哇啊——”

“先这样…再这样……”，婴儿高声啼哭，王大勇却丝毫没有同理心，顶着刺耳的哭声生生将婴儿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得意地拿在手里展示，“好了，现在我们就得到一张完整的皮了。”

见到这一幕，李好忍不住干呕起来。

“接下来，你们需要照做一遍…很简单的。”王大勇说。

很快，每一位培训者都拿到了一个婴儿和一把小刀。

“该死的，我们不会也要像那个傻逼一样活剥他们吧，他们还这么小！”

“如果我说这只是一些像婴儿一样的其他东西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儿？世上不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婴儿，就算是克隆的也多少会有细微的差别。”楚楚看了一眼面前的婴儿，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吸引了王勇的注意力，他皱起了眉，似乎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满。

“你打算干什么……喂，别做傻事，既然这些婴儿不是真人，我们跟着做就是了…虽然心理上有点儿难以接受，但努力克服克服也不是不行啊，你这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照做之后可能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更好的选择。

想到那个最后被同化的前调查员，楚楚没有看李好，她从座位上离开朝着王大勇走了过去，“别紧张，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

“有什么问题吗？”王勇看着楚楚微笑，第一时间用双手将自己的工作证盖住。

“我想看看我们的合同，还没正式签的那个。”

“等你通过了培训，你会看到合同，还请不要太心急。”王大勇的态度和最初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怪有礼貌的呢。楚楚也微笑，“这么说——我现在还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

王大勇紧张地看她。

“也就是说，我目前可以不用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喽？”

王大勇没有否认，“听着，公司有公司的运营模式，我就是个打工的，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

“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培训真的太无聊了，我跟我的朋友都想早点结束。”

“好吧，”王大勇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本合同递给楚楚，“别告诉其他人，也就是因为是你…要签了合同才能离开，不然出了门会被所有的员工当成今天的食堂主菜。”

楚楚挑眉，看来她似乎得感谢某一位跟她有着同一张脸的人，“这个你放心。”

拿到简历，她把李好从座位上拉起，“走吧，回宿舍…忘了问，你在哪个宿舍？”

“123，朋友你呢？”

“正好，我刚换到123，一起吧室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合同签了。”楚楚歪头翻开手里的合同，一项一项核对着条例。

这看上去就是一份完全普通的、常见的公司合同。

楚楚先签上了自己的假名，但在下一秒这个名字就消失了。

看来这份合同还是有些非凡之处的。楚楚写上自己的本名，消失的不是名字而是整本合同，而她的胸前多出来一块工牌。

合同生效了。

“你是说，”李好看了看周围开始切割起婴儿的尸体们，双手抱胸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犹豫，“我们要成为这里的员工，就跟他们一样？”

“总比变成食材的好，”楚楚看着面前的门，上面出现了许多影子，就像是有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地想要进来，“你也可以不签，选择在你。”

李好把合同拿了过来，“这合同看上去跟原来的也没区别……”

签完合同，她把多出来的工牌戴上，东张西望了一阵，“赶紧走赶紧走，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呆不下了。”

回了宿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上工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李好翻了个白眼，“压榨程度倒是越来越高了哈。”

楚楚则快速观察了一下新宿舍的环境，最后视线停留在墙上的挂钟上。

6：15。

这里时间的流速不正常。

把疑点暂时闷在心里，楚楚和李好转头出了宿舍，跟着“人”流朝着厂房方向走。

“食堂竟然还开着。”李好看了一眼窗外惊奇地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上去有些饿了，“要是能吃个早饭就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楚楚淡淡丢下一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要吃这里的东西。”

李好想到之前诡异的种种，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赞同道，“额…那也是……”

两人身边的活尸员工逐渐分流，她们则按照工牌上的车间号来到了自己集合的地方，并换上了厚重的防护服。

“各位新员工，鉴于大家是第一天入职，工作不太熟练，今天就做一些简单的练习。注意工作纪律，不要交头接耳，也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非工作以外的事上…比如上厕所。”看起来有几分智商的活尸主管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东西，“这是员工守则，请大家一定遵守。”

“不是吧，连上厕所的次数都限制，看来这破公司一如既往地辣鸡。”李好跟在楚楚身边吐槽，“而且我敢肯定，该加班的时候肯定会加班，上面写的这个工作时间就是摆设，用来应付检查的。”

楚楚还没搭话，旁边忽然有人道，“幸存者？”

这声音楚楚熟悉的很——

好消息是，她的处长还活着；坏消息则是，她现在是“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