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法国以后,维塔利把克里斯交给了经纪人路易菲利普就先和国家队汇合了。
数日紧锣密鼓的训练过后,世界杯就正式开赛了。
本届世界杯共计32支参赛队伍,分为8组,小组赛前二晋级淘汰赛,后二被淘汰。其中乌克兰被分入H组,与阿根廷,日本,牙买加同一组。
所有比赛分别在法国的十座城市的十个球场举行举行。
菲戈只是看了几场乌克兰国家队的小组赛,就有些失望地跑去看别的国家的比赛了——这倒不是说维塔利踢的不好,而恰恰是维塔利踢的太好了,使他的队友们显得过分笨拙。
这是一只跛足的球队。和英格兰那种每个位置都有好球员,但配合不佳造成的名不符实的跛足不同,乌克兰是名副其实的跛足——比赛时,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但结果却并不好看。
这倒不是说乌克兰没办法小组出线,而是他们踢的每一场都很累。踢阿根廷是惜败,踢日本,牙买加也只是惨胜——世预赛已经让许多球队了解到第一次以独立国家参加世界杯的乌克兰的打法和实力,因此在世界杯上乌克兰走的远没有世预赛顺利。
维塔利和雷布罗夫全场到处跑。他重要的指挥功能被针对,被压制,成为必须到处补位配合的救火队员。
在他身上,菲戈看不到与葡萄牙交战时,维塔利身为中场指挥官的才华与从容,只能看到当时的自己在一群参差不齐的队友里孤军奋战的样子。
自觉没必要看维塔利狼狈的样子,菲戈在看到乌克兰小组出线后就不再跟看。
“我等着看你俱乐部的表现,克里琴科。”
菲尔在赛后给乌克兰人打了个电话,没等对方回话就立刻挂断了。
维塔利有点懵逼地举着手机,愣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经纪人的电话打进来,他才知道了情况。
“菲戈说乌克兰的比赛没意思,他要去看别的国家的比赛了。”
“嗯,好吧。记得帮我看着点克里斯。”
“当然。”
随后他们只是又简单交流的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小组赛结束,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底。6月28日乌克兰16强赛力克罗马尼亚。
就在英国的朋友们纷纷发来贺电的时候,6月30日,英格兰点球大战不敌阿根廷,失去了晋级八强的资格。
比赛当晚,维塔利正拉着舍甫琴科和雷布罗夫一起看英格兰的比赛。
开场6分钟,巴蒂斯图塔先点球破门,这个进球也让他成为了在世界杯上进球最多的阿根廷球员。
此后,追风少年欧文最拉风的时刻开始了。第10分钟,他突入禁区赢得了一个点球。
6分钟后,欧文再度御风飞翔。阿根廷后卫都在回撤,他们不想让这位英格兰的追风少年从球场深处启动冲向他们。但等他们开始跑起来时,欧文已经跑了20、30码。
斯科尔斯在他的右侧等待传球,但欧文并没有这么做。他像长出了一对翅膀,他就像一个奥运滑雪运动员在障碍滑雪赛道上滑翔下来一样,身体的每一次倾斜都恰到好处。
他催眠了阿根廷的后卫,直到足球入网!
补时阶段,萨内蒂利用一个巧妙的定位球战术,扳成2比2,给这个惊心动魄的上半场画上了句号。
而下半场,最重要的事件则是贝克汉姆的红牌。阿根廷球员迭戈西蒙尼靠一次过分的铲球和推搡激怒了年轻气盛的贝克汉姆。
贝克汉姆选择当场报复。而随着西蒙尼的倒下,一张红牌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少了一个人的英格兰队失去了上半场那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和能力。最终,英格兰再次倒在点球大战。5:6败给了阿根廷。
足球是高度政治化的。准确的来说,任何一项行为,科学,体育,亦或其他文化思想事业都是政治的一部分。
英阿矛盾积怨已久。当年,阿根廷在战场上赢不了,就在球场上赢了回来,一举把足球推上了两国博弈的风口浪尖。
本届世界杯,英国信心满满。毕竟无论是世预赛,还是小组赛,英格兰国家队都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实力。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败于宿敌之手,使得英国国内舆论一片哗然。不知道多少坐在电视机前的球迷摔了手上的遥控器。
赛后采访的时候,英格兰主教练霍德尔将锅全部甩给了贝克汉姆,这加剧了英国媒体对贝克汉姆的“网暴”。
比赛刚一结束,维塔利就给贝克汉姆打去了电话,但一直没打通。
最后还是通过加里内维尔的手机,维塔利才和贝克汉姆联系上。
“是我,维塔利。你还好吗?”维塔利小声询问道。刚看到贝克汉姆染红,他就脑袋一热打了电话,但真的绕了一圈联系上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坐在沙发上看其他台的舍甫琴科和雷布罗夫竖着耳朵,眼睛时不时瞄向这里。
“我感觉糟透了。”
英国人的声音里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说话却迟疑而犹豫。
被铲的惊惧,被推搡的气愤,被红牌罚下的委屈,国家队比赛失利的伤心和自责。
与此同时,心里隐隐冒出“不是我的错”的声音,在反驳所有的自我归罪和他人归罪。
在球场上,当然每一个国家队队友都会为他挺身而出,为他向裁判辩解。但当那枚红牌落到他头上的时候,当因为他的罚下,比赛被拖入点球大战,最后失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心生怨怼。
“虽然是他不对,但你应该更稳重一点的,至少不应该吃红牌。”这句话没有人会真的说出来,但赛后队友们的每一个眼神都在传达这样的信息。
贝克汉姆说完一句话后就没再说别的。
此时的他已经乘着大巴回到了主办方法国提供的酒店,洗过澡的他正穿着一件长袖睡衣坐在床边。
舍友加里内维尔早已经把带来的仅有的一点衣物塞回了行李箱,时刻准备灰溜溜地返回英伦。此刻,他正坐在酒店房间的一张桌边看着杂志,但贝克汉姆也知道加里其实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情况。
维塔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设身处地地去想他也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国家,面对球迷,面对自己。
“别回曼彻斯特了。留下来看我的比赛吧!”鬼使神差地,维塔利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和电话那头的贝克汉姆就都呆住了。一个是为自己想不出安慰的话,还胡乱发出邀请而感到尴尬,一个是为复杂心情突然被打断而感到错愕。
“拜托,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乌克兰人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撒娇的感觉,显得俏皮而温柔。
脑袋乱乱的贝克汉姆没道理拒绝他,讷讷地就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贝克汉姆重重地躺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他已经预感到不立刻回英国会带的更大的媒体风暴,但那和他毫无关系。
他不会在媒体面前正面为自己开脱,是因为他心底多少还有对国家的愧疚,他不甘立刻回国去接受民众的谴责,是因为他心底依然隐晦地认为自己没有错。
另一头的维塔利在挂断电话后在原地呆站了一会,然后回到沙发边和舍甫琴科他们一起继续看不知是哪个法国电视台放的电影——只需看他的表情任谁都知道他正在走神。
见到他过来,雷布罗夫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眼神示意了一下舍甫琴科:等回房间了再跟他翻译维塔利之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