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尚未开始，男宾们都在会场外三五成群地高谈阔论，顾悛昊更是被一应官员围住，有的与他攀关系，有的则竭尽全力讨好他。

顾悛昊娴熟地应酬着，完全是一副官场老手的架势，众人因此对他又是一番称赞。

顾聘婷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十分无聊，索性站起身准备四处逛逛，不过刚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什么，回头扫向坐在座位上的顾琳琅：

“你，随我出去走一走。”

顾琳琅不动声色来到顾聘婷身边。

她现在易了容又变了声音，身份只是顾悛昊的舞姬，她并不想这个时候同顾聘婷起冲突，她还要瞅准机会给萧权辞报信呐。

顾聘婷很得意，唇角泛起一抹笑，转身向着门口走过去。

门口处正围着一群女眷。

顾琳琅认得那些女眷，为首的正是尚书令沈廷建府上的嫡长女沈妙婉。

在北冥，尚书令的官阶仅次于宰相，因此沈廷建一向与顾恪不对付，连带着沈妙婉也与顾聘婷不对付。

这两人只要一见面就水火不容。

围住沈妙婉的小姐们觉察到动静，纷纷看过来。

双方擦肩之际，一位小姐突然指着沈妙婉的榴花香罗纱裙叫道：“哎呀，那里有好大一块儿污迹！”

所有人都顺着那位小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沈妙婉当即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又低又糯，仿佛是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女孩，叫人本能地想要同情她。

果然，围住沈妙婉的小姐们纷纷为沈妙婉打抱不平。

礼部尚书府赵小姐气得直跺脚：

“这香罗纱制成的裙子全北冥统共就这么一条，婉姐姐原本要穿着这裙子为皇上献舞，现如今要到哪里才能找这么合适又动人心魄的裙子。”

威远将军府华小姐冷冷一笑，瞪向顾聘婷：“明摆着就是有人存心要害婉姐姐，要我说就该把那人拖出来打一顿。”

顾琳琅淡淡地瞥一眼顾聘婷。

一直以来，顾聘婷仗着自己宰相府嫡女的身份没少欺负人，所以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家就会想到是顾聘婷做的。

就拿沈妙婉来说。

大约五六年前，沈妙婉戴了一套精致的五彩金嵌粉玛瑙头面参加宫里的宴会，被皇帝称赞“翩若惊鸿”。

顾聘婷知道后，二话不说就让人在御花园堵住沈妙婉，还要把那头面取下来丢进御花园的荷塘。

沈妙婉自然是护住头发不让碰，顾府的下人可不管那么多，连带着还把沈妙婉的头发拽成了乱鸡窝，就连沈妙婉的脸也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可没人敢去帮沈妙婉，毕竟顾聘婷身后是顾氏一族，是权倾朝野的存在。

不过，从那以后沈妙婉的父亲沈廷建就从蜀都按察使一路高升，直至今日仅次于宰相的尚书令。

顾聘婷微微一顿，扭头瞥一眼华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言罢，又调转视线看向沈妙婉，

“婉妹妹，你说对吗？”

沈妙婉并不接话，只眉头微皱打量起顾聘婷。

顾琳琅也隐隐觉得顾聘婷不对劲。

若是换做平常，顾聘婷早就喊人掌嘴华小姐、甚至连沈妙婉也一起打了，可是今天，顾聘婷居然如此心平气和？

迅速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捋了一遍，顾琳琅当即想到一个猜测。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