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佳看着身上的藕粉色连衣裙,又望向镜中妆容俏丽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看到发髻中插入的粉色翡翠发簪,她抬手拔出,对身边的人说道:“丽儿,去衣柜的抽屉里取出里面放着的盒子”。
丽儿应声取来,林有佳轻轻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的碧绿色发簪,丽儿看着林有佳把里面的发簪拿出来,就要往发上簪戴,出声阻止:“娘娘,这支簪远不如陛下赏赐的那支精致,而且奴婢看这发簪上还有裂纹”。
林有佳听闻后,佩戴的手顿住,拿到眼前细细观赏簪上的裂纹,她的思绪飘远,仿若听到一个声音复又重现在自己耳边:“姑娘,实在抱歉,发簪裂了,在下陪姑娘去前面的店铺另选一支吧”,仿若又看到那人温润如玉的脸和春风拂面的笑容,林有佳轻抚过碧玉簪,好像当日那般,感受那人仍留在簪子上的余温。
她当时如何回答的,她说:“不必了,公子若能告知名讳,小女便谅解公子刚才的冲撞”。
“徵之”,林有佳轻轻地呢喃着当日他的回答。
身边的丽儿说道:“娘娘,奴婢帮您戴上吧”,说着便要将手中的粉色簪子插入林有佳头发中。
林有佳抬手拒绝,随后将自己手里的碧绿色发簪插入发中,起身出门。
顾卿舞在席间看到了那名状元郎,身形挺拔,眉目中带着一番正气,他身边坐着一位老妪,想来是他的母亲。
正在喝酒的空档,顾卿舞听到林有佳起身对顾元坤说:“皇上,臣妾不胜酒力,想回去休憩”。
顾元坤问了几句,听到林有佳没有什么大碍,便允准了。
顾卿舞本未注意到,但是青竹提醒顾卿舞,“殿下,安世子刚刚离席”。
顾卿舞往安家的方向一扫,确无安世澜的影子,她心中顿感不妙,对青竹说道:“速去寻澜哥哥”。
青竹离开后,顾卿舞心中的不安更甚,久不见青竹的身影,顾卿舞也悄悄离席。
顾卿舞去了外男更衣之地,不见安世澜,眼皮一跳,转身便往林有佳的宫中走去。
嘉贵人的宫外无人值守,宫内烛光皆已熄灭,顾卿舞以为无人,却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顾卿舞听不真切,进入殿内些许,待听清楚后,顾卿舞心中大骇。
林有佳魅惑的声音传到顾卿舞的耳中:“世子,小女倾慕世子已久”。
顾卿舞未听见安世澜的回答,不久便听到殿内传来林有佳细碎的声音:“嗯...嗯...世子”,然后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喘息声。
顾卿舞刚想进去打断他们,便被人拽了出去,发现是青竹,顾卿舞急问道:“澜哥哥在里面,快去把他弄出来,一旦被人发现,可是要灭九族的”。
青竹示意顾卿舞稍安勿躁,“殿下,世子不在里面”。
“是吗,在哪儿?”
青竹迟疑地说道:“殿下随奴婢回安乐宫一趟”。
顾卿舞边走边问:“怎么去了安乐宫?”
青竹不敢做声,只是提醒顾卿舞加快步伐。
顾卿舞见到安世澜后,才知道青竹为何不敢做声,安世澜现在的样子,的确难以启齿。
看着安世澜潮红的脸,以及惺忪涣散的眼神,顾卿舞问青竹:“怎么回事?”
青竹说:“奴婢寻到嘉贵人宫外的时候,便看到了安世子,安世子见是奴婢,便对奴婢说送他到安乐宫,之后又在世子的劝说下,折回嘉贵人宫外,等殿下”。
顾卿舞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安世澜是中药无疑,她也无法传太医,这无疑是将安世澜的现状,宣之于众人眼前。
顾卿舞对青竹说道:“你去端盆水”。
安世澜再次回到席间,是一盏茶之后,安世澜与安世贤紧邻,纵是安世贤再单纯,也闻到了从自家大哥那边传来的血腥味,他低声问安世澜,安世澜摇头,却也有意将自己染血的手掌暴露于安世贤眼前。
安世贤见到后心急如焚,安世澜示意他别声张,但安世澜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现在的身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安世贤刚要起身,便被顾卿舞抢了先,“父皇,今日得见三位青年才俊,女儿欢喜的很,今后又有三位有才干的人来为父皇分忧,女儿想分别敬他们一杯酒,求父皇允准”。
“准!”
顾卿舞离开自己的席间,从状元开始,“拜托祁公子日后多费心”,顾卿舞一饮而尽。
到安世贤这边的时候,顾卿舞端过蓝月斟好的酒,突然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酒便倒在了安世贤身上,顾卿舞也作势倒向了安世贤身上,快速对安世贤说道:“速速出宫”。
落在众人眼中,便是顾卿舞不胜酒力。
被蓝月扶正身子后的顾卿舞,又要重新拿起酒杯,安世贤此时对顾元坤说道:“陛下,既然公主不胜酒力,臣这杯就免了”。
顾元坤兴致倒是高涨:“哎,怎么能免了呢,既然安乐不胜酒力,大皇子代替也可”。
“是,父皇!”顾焰皓起身到安世贤旁边敬酒,安世贤满饮后,特意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
顾焰皓对顾元坤说道:“父皇,探花郎的衣衫湿浸,儿臣带他去换一件儿臣的衣服”。
安世贤借机说道:“陛下,外男不可进宫,臣不敢违宫规,况大皇子身份尊贵,断没有与臣子共衣的道理,臣请求陛下,携安家众人,先离席回府。“
安世贤继而说道:”陛下,臣本不忍打扰陛下的兴致,但臣的祖母年事已高,实不能与陛下共享此欢”。
顾元坤见安老太太确实兴致不高,精神蔫蔫的,就点头答应了。
安世贤带安家人离席后,顾元坤也兴致缺缺,不久便散了宴席。
离席的顾卿舞看到青竹,却见对方摇头,她进安乐宫后问青竹:“是谁?”
“是覃统领”。
“现在已人去楼空?”
青竹点头:“奴婢返回时,殿内已灯火通明,奴婢在殿外守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应该是离开了”。
安世贤一出宫便带着安世澜直奔孙大夫的医馆,安世澜在宴会上已是强撑,出宫后松懈下来,便恢复了如安乐宫中那般狼狈模样,安世贤的手臂被安世澜狠狠掐住,安世贤不觉疼痛,只剩下对安世澜的担忧。
孙大夫给安世澜施针后,对担忧的安世贤说道:“世子的毒素已蔓延。现已清理一小半,剩下的毒素,需世子连续七日皆来此继续清除”。
安世贤对孙大夫道谢后,将安世澜抚到马车里,安世贤看着已慢慢转醒的安世澜,急急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安世澜眼中瞬间冰冷:“是我大意了,着了她的道”。
安世贤想起刚刚在宴席上的一切,他急急地问道:“大哥离席后不久,嘉贵人便提出离席,难道...”
安世澜微微阖上眼睛,安世贤握拳愤恨:“真是个可恶又放荡的女人,既已成妃,便安稳做皇上的女人就行,还要拉大哥下水,是想让安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安世澜回想起宫中的种种,真可谓惊险重重。
回席路上的安世澜迎面撞上醉酒的嘉贵人,嘉贵人声称侍女回宫拿披风不见来,请安世澜送她回去。
安世澜以外男不得入后宫为由,拒绝了。
嘉贵人摇摇晃晃,欲要跌倒,好巧不巧跌到了安世澜怀里,并且不省人事。
安世澜无奈,只能将对方报送到最近的亭子里,结果嘉贵人却在他放下她后,便悠悠转醒,哀怨地对安世澜说:“世子可知,一朝失去家人,是何滋味”。
安世澜不回答,林有佳自顾说道:“世子投状到御前,林家阖府流放。我不怨世子,我只怨,我未能及时察觉父亲的所作所为,加以劝解”。
林有佳对安世澜说道:“世子,可记得这枚发簪”。
安世澜见林有佳把一支碧绿发簪放到自己面前,对他说道:“当日世子为勤住偷盗之人,当街追捕,迎面与小女撞上,世子可还记得?”
安世澜对林有佳冷静地说道:“娘娘喝醉了”。
“呵呵,本宫倒是希望自己醉了,醉了便不会还这样惦记世子,爱慕世子,即便世子与林家有仇怨,本宫对世子的爱慕依然不减分毫”。
安世澜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没人,便要离去:“娘娘慎言,在下已离席很久,需得返回,请恕臣先行告退”。
林有佳在他身后悠悠地说道:“我竟然想不到,世子愿意迎娶一个罪臣之女!”
安世澜站住脚步,林有佳上前来,对安世澜说道:“如若世子当真不在意身份门第,当初本宫何至于此啊”!
安世澜想让林有佳放开,却也不能动粗,只得说:“臣不会因为对方的家世门第去迎娶谁,或不娶谁。臣只娶自己愿意娶的女子”。
林有佳很是激动:“世子说话,当真是不留情面。”她呵呵一笑:“世子对京中任何女子都这般绝情之态吗?那对顾毓柔,也如此?”
“娘娘,臣真的要走了”,他用力拨开林有佳的手,欲快步离开。
林有佳却快步上前,抱住他,他只闻到对方衣袖中传来的浓浓香气,还未能抽身,便已中道。
后来的事,他略有印象,脚步虚浮的他,被林有佳半拉半扯地拽到了她的宫里。
当安世澜被按压到床榻上之时,他强力咬破自己的舌尖,用最后的理智对林有佳说道:“娘娘,臣使不上力气,可否容臣去喝口水”。
林有佳犹豫一下放开了对安世澜的桎梏,安世澜用最后的力气爬起身,去往桌边的方向时,不慎撞到了烛台,蜡烛跌落在地滚落到角落里,跳跃了两下便熄灭。
安世澜趁黑夺门而出,正好遇到来找他的青竹,他当即对青竹说道:“快扶我去安乐宫”,他此刻不能回席,只能先去顾卿舞的住处。
待回去后,他又命青竹去禀告顾卿舞。
顾卿舞回来后,命青竹端过来一盆水到他面前,顾卿舞按压着他的头颅闷到那盆水里,他清醒几分后,顾卿舞命青竹划破他的手指,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下些许,他才有力气。
时辰已过去很久,顾不得与顾卿舞细说,两人携手回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