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今日上朝时刑部侍郎高其佩近来做的不错,方才在乾清宫胤禛也多少留意了众人神情,对一些面色从容的大臣印象也好,胤禛回殿后,便传赏光禄寺卿·署刑部侍郎高其珮紫檀木盒白石砚一方,赏内大臣马武御笔诗扇一柄,大学士白潢御笔“国之辅佐”匾一面。
兵部尚书逊柱(折子上就写成“逊”,实录里写的是孙,所以估计都行)上了两个奏折,因正白满洲旗与镶蓝蒙古旗都统与副都统奉命移送梓宫,旗务无人照料,求皇帝各指定一人管理,胤禛批阅着信王、徐元梦处理。
恒亲王允祺又奏请裁属员拨给弘晟等情。本月十四日,领侍卫内大臣公马尔赛等传允祺曰:弘晟现既暂归正蓝旗,故乌尔占所属之府佐领、管领内该一百男丁,给弘晟。其中护军校、护军、甲兵、柏唐阿等人所吃钱粮,现既已停发,故将恒亲王数内之护军校、护军、甲兵、柏唐阿等之钱取来,尔等会同恒亲王,酌情拨给已分给弘晟之百名男丁。钦此。所以这日允祺所上的折子便是将所有弘晟所得都重复与感恩了一遍,再伏乞将自己府中几百人给与弘晟。胤禛对这种完全超然在朝廷事之外的折子还是看得舒服,轻松批复:“暂如此拨给。王下府佐领属护军、甲兵议定后,另降旨。”
允禄到果郡王府,确实说了自己最新接到的消息,皇上秘密立储。但允礼好像不是很感兴趣,除了允禄随口说到那句诸子年幼,允礼打断了允禄的话:“兄长,你今日不是来安排折子的吗?”允禄知道了,允礼终究是在提醒自己,少说两句,这些事,确实不是自己两个能管的,现在还是好好为皇上办事的好,就停了话:“好好,你帮我看看,这么写还有问题吗?”允禄带来的是奏报畅春园驻兵房屋建造用银数目折,终于结束了,但允祉不愿意干这收尾报账的事,硬是丢给了允禄,允禄决定自己好好写个折子,不写上允祉的名字,加上允礼的名字,所以自己在府中认真揣摩了好久,就带着笔吏帮着写好的折子来找允礼来再看看。允礼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问题,递还给允禄:“好了,就交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允禄放心了,准备回府,允礼将他送出门,允禄情不自禁还是回头,准备开口:“弟,以后怎么办?”允礼若无其事,似听不懂:“什么?”允禄着急地拉了拉允礼:“你我兄弟不该装作听不懂,我可是一万个真诚对你,要不是现在胤祥兄长忙,我也可以去问问他。”允礼抽回了手,依旧淡定道:“那兄长去问吧。只是,如果信我,不问对我们最好。以后,好好为皇上和怡亲王办事便没错。”说完,允禄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允礼送客的手势打断了。这个折子确实上的顺利,皇上只回道:“知道了。动用广储司银。”允禄更感允礼可靠,对那日的话从此也听得更进去了些。
马齐等大学士,为自己的错误还是上了一折给皇帝认错,但他们随后也找到了衙门中一些其他学士的错误,便上禀皇帝,拟将这些人解任,表示自己等人改错整肃衙门的坚定心思。“臣衙门汉书侍读学士伊齐那,人不及,拟解任。再,清书侍读学士布展人平常,共坐粮厅任内钱粮不明,拟将伊解任后,再令其查明不明之钱粮。为此谨奏,请旨。”这折子今日就递送到了养心殿,胤祥这日很缠胤禛,不知为何,就好像胤禛说的“不虞”真的会发生一样,让人心慌,也更珍惜。所以胤祥这一日哪都没再去,就是紧紧坐在胤禛身边,乖乖地陪胤禛看折子,让胤禛都情不自禁地捧着他反复吻了好几次,两人就是一刻也分不开的样子。胤禛随口问道:“王子,明日发送梓宫,路途艰难,但我又舍不得几日不见你,你便一直陪我可好,与我一起,你少受些罪。”胤祥抱在胤禛腰间,按照以前,他会说自己得回到王公行列的,但今日胤禛这样一说,真的很难让人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自己只想每天和他绑在一起,努力保护他。这是胤禛登基以来,胤祥第一次意识到皇帝会带给胤禛多少危险。哥哥并非成了神,什么都不怕了,反倒是自己更经不起他突然的消失。以前不是没想过分别,但如今,一想到原来不仅自己能离开,胤禛也随时有这个可能,胤祥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无法失去他,于是更认真地看胤禛批复大学士们:“知道了。布展暂毋庸解任,倘钱粮不能查明,或治重罪矣。倘能查明,布展乃莽吉鲁之孙,若改弦更张,尚可信用之。”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未免太好了。看着胤禛仔细地将朝中的每个角落布置得妥妥帖帖的样子,世间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有胤禛在的地方更好吗?胤祥点头道:“禛,我一点都不要和你分开。”胤禛摸着胤祥脑袋,“好。”
胤禛即将离京,心中盘算的事情自然比平常多得多,其中一件重要的便是西边部落蠢蠢欲动。这日又据之前得到的密信,写与在外的钦差侍郎常寿:“兹既将丹钟属下之人赏给察罕丹津,著传谕察罕丹津。丹钟此等之户并非归尔,而是另行照顾者也。此一念贝子丹钟在世时效力先帝,二则尔与丹钟一向不和,一旦归尔辖下,恐为加害。此事俟明确之后再给。此间暂由我等之人照管而已。并非意取丹钟部属。兹其一半人去了贝子拉察布处,又有一些人来投提督岳钟琪。既然把这些人全部给尔,尔务必好生抚养,断毋加害。尔如果恨这些人而杀害之,乃朕给尔之后杀害的。丹钟属下寨桑名字皆记录部案,王尔断不可杀之。特谕于尔。钦此。缮书送去。此谕。”胤禛暂且是想安抚好察罕丹津的,故而有将人马交给他的信任之举,但也并非是多大的让步,而是将道理说的很清楚,这些人马本来可以留在自己这里,但还是给他,实在是为信任,自己也会时刻关注送去的人马死活,倘若他察罕丹津为私仇任意处置,便是可以治罪的。所以胤禛此举,虽表面看似妥协,倒更像是一种警告、威胁与控制。如此他才能更放心。
这日事务繁多,但胤禛还是不疾不徐,和胤祥卿卿我我太久,所以等写完此信也已是夜里。胤祥在胤禛怀里卧看其他折子,等胤禛再低头,只见胤祥已经拿着折子睡过去了。胤禛拿起这最后一个折子看,“山西巡抚诺岷奏报于栾廷芳家挖出银两折”,“另据臣所遭之知府徐惟恩呈报:查栾廷芳家产,财物不甚多,但挖出其埋入地下之八万两银两,”只见胤祥用昏昏欲睡的字写在其后:“其自首乎?审得乎?出首乎?”连着追问,貌似很想知道其中究竟,胤禛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腿上的胤祥,不禁感慨,自己弟弟还是好小。又看到诺岷后面所说的一事,隆科多让他去缉拿昌平当铺之贼的经过,只见胤祥的字倒是一时精神了一些地回:“设法巧为捉拿方好,一旦发觉则难以抓获。”倒是像看起戏来。可是尚未有后文,显然还是让胤祥看困了。胤禛拿过折子,好好地在折子最后批上,“知道了。”便将这折子收起来,放到一边去了。
胤禛将胤祥抱起,让胤祥趴到自己肩上,带他去后殿就寝,只听胤祥哼着道:“哥哥,看好了?”胤禛温柔称是,胤祥又问:“累不累啊?盗贼抓到了吗。”声音绵长慵软,眼睛也丝毫没睁开,更像是在说梦话。胤禛拍着胤祥后背哄着:“不累。抓到了。”胤祥抱住胤禛的脖子,含含糊糊地亲了亲:“胤禛,我们又要出去了是吗?”说完就趴着又睡了,留胤禛十分无奈这大半夜给的刺激,只能留着等胤祥清醒时再要他还了,但还是认真回了胤祥的话:“嗯,又要带我的小祥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