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寺中的一众入寺去。天已是略暗下了,雨下得不再那么大,但确不算让人舒服,浑身都有湿哒哒的感觉。
胤禛与胤祥走在最前面进了山门,山门看起来很旧,胤禛说是辽代原物。它面阔三间,进深两间,中间做穿堂,正脊两端有鸱吻,灰暗还不算破旧,一看山门上的牌匾还是严嵩题的,众人大都觉得有些意思。走入穿堂,更是黑洞洞,左右各立一尊彩色泥塑金刚力士像,胤祥不禁挽住胤禛手,胤禛倒是直接将胤祥搂过身来。后面传来几个阿哥的议论:“这两个都旧成这样了,还不换掉,以后还是画上四大天王壁画更气派。”胤禛微微冷笑了声,胤祥嘴里也发出些微对后面人不屑的意思来,只道是不懂事,毫无品味,自己则更是紧紧跟着胤禛往前走。
胤禛带着胤祥往里走,先看到寺中最大的那座三层楼高木阁,大概有六七丈高,单檐歇山顶,内外皆有立柱约二三十根将建筑撑起,外围还有复杂繁简各异的斗拱约几百多簇拥在阁外。一行人站在前面就着昏暗的天光往里看,只见其中矗立一座有如此三层楼高的观音像,泥塑彩身,两边站两位胁侍菩萨,很有辽代样式,质朴又华丽,绚丽多彩囿端庄。旁边的众人都慨叹此阁之美,赏鉴再三,胤禛已是带着胤祥绕过观音阁,接着往里走,便道:“现在看不清了,明日来看。”胤祥答应了声,听话跟着走。
经过一个小亭子,走向后院。等胤祥再回头看已经发现大臣们并没跟上,大概是看完阁就往其他院落去了。此时跟着的只剩允礼、允禄和弘时、弘暾几个兄弟,一看胤祥回头一个个孩子都热情地向胤祥打招呼。胤祥在暗蓝的夜色里对他们微微一笑,装作无意地回头,松开了胤禛的胳膊,在手快抽出时,又被胤禛抓住了。只见胤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一边向胤祥介绍到:“后院明时修的,前殿是一座弥勒殿,正殿是大雄宝殿,西配殿是普贤殿,东配殿是文殊殿。”
站在弥勒殿前,胤祥便问:“那我们睡哪。”胤禛朝向西边看,回答:“我们去普贤殿后的院落住。”说着将胤祥往那边院落牵。身后跟着的几人更是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皇上也没说自己几个去哪,难道跟着他们吗。允禄与阿哥们都觉得这样也许有些不妥,但还是坚持跟着皇帝,允礼则站住了脚步,暗暗扯了扯允禄衣袖。允禄回头,在允礼的眼色中止了步子。
弘时是不太明白两个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没跟上,直到他带着一众兄弟跟着皇上和怡亲王到西院门口时,胤祥捏了捏胤禛掌心,胤禛才了解了似地,转身,看到他们的几个儿子。胤禛倒是不讶异,只是冷淡问道:“你们跟着做什么?”所有弟弟都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只是跟着弘时,弘时硬着头皮,向皇上抱拳:“回皇上,我们几个兄弟不知今晚在哪住。”胤禛还是回得简洁:“进门前不是派人说过了?”弘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门口那会儿只听到自己被选中了留下,哪里还听得到其他的,此时也是满头雾水,只好跪了下去:“皇上赎罪,我等以为今日我们可以伴皇父左右。”胤禛身边的胤祥不禁笑出来,好在收住了声音,为掩饰自己转而对皇上道:“兄长,弘时他们也是一片孝心,不如……”话还没说完,看到胤禛的眼神,胤祥就停了话头,接着听到胤禛对对面几个孩子冷漠地吩咐:“去东院自己找地方。”
原来,胤禛走进寺后便将下人遣去各处打扫张罗,准备自己和胤祥随遇而安,所以身边并未留着能将皇子带走的侍从。之前给所有人传的话大概是,大臣前院,王公皇子后院,所以此时让后面跟着的几位都内心迷茫。好在允礼聪明,知道不应该僭越,所以带着允禄半途就离开了,在胤禛和胤祥的西院外不远处找了间已是打扫安置好的还不错的空殿住下了。而被皇帝泼了冷水的几个阿哥世子当即告退往东边找房舍。东边远不如西边古朴漂亮,就连下人都少,无奈,只好勉强住下,比起草庐还是好很多了,但心里还是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大修行宫。
胤禛带着胤祥走进西院,今夜准备住正殿,正殿面阔三间,左边那间有炕台,中间是宝座,右边那间则是寝殿。进院后,方才一度不见的苏培盛带着下人冒出来了,向皇上与怡亲王请安,回禀都张罗好了。胤禛只道知道了,就让他退下,自己带胤祥回寝殿。
寝殿里已放好了水,大概是怕天寒下雨,胤祥容易不舒服,胤禛提前安排人备了热水,让胤祥泡泡。胤祥看到后倒一时有些无措,犹豫了下步子,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王先去泡泡?”胤禛主动说道,解了胤祥的疑惑。胤祥很乖,点了点头,从胤禛手中轻轻抽出手,自己走了过去,站在浴桶前脱起素服外袍。感到胤禛还站在原地,眼光往自己这边看,胤祥将里衣脱了一半时,停了下,看着胤禛道:“哥,你不去看看折子?”胤禛失笑,这次并未听胤祥的,倒是当胤祥在招呼自己,没两步就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是邀请我一起?”
胤祥的脸又被蒸红了,将衣襟收了收,眼睛似乎已蒙上了层水汽:“分开洗快点。”胤禛搂上胤祥的腰,贴着他发红的耳畔问道:“那我快点行吗?”胤祥轻轻推了推胤禛,胤禛没松手,反而吻了上去。也不知怎的,胤祥回应得很快,他的手也很自然地滑到胤禛腰间,解着胤禛的腰带。胤禛的吻从胤祥侧脸滑到脖颈,一手托着胤祥的小脸,在温暖的水汽中尝得愈发兴起,从背后很容易就将胤祥褪去了一半又收紧了的里衣彻底褪下了。
爱恋的热让两人一起折腾进了浴水,胤祥被胤禛抱在腰间,缠绵地吻着,不自觉地又将胤祥抵在了桶壁上,捧着他的双腿,在水的闷声中转入自己,磨蹭起来。一会儿,胤祥已是背靠着桶壁,头仰在边沿,被揉磨得发软,双手抓在胤禛肩上,哼喘着提醒道:“胤禛,好了。再这样,又要重洗了。”胤禛打量着胤祥那红润的脸,小心抱着,轻轻吻了吻胤祥的唇:“好,听王的。”随后慢慢撤了出来。
在这种天阴雨湿的日子里,最是温暖的莫过于熬煮上一壶奶茶。两人洗浴罢,便靠在榻上喝起熬好的玫瑰大红袍奶茶。如此胤祥也就不怪胤禛差点反悔的事,顾自靠在胤禛肩上喝茶看杂书。胤禛则休闲地看黄叔琬的折子。黄叔琬在折中说明清楚了福建省钱粮数目,并提到由于交接期限紧迫,所以各项事并未处理完备,已向督抚说明。胤禛前不久也收到过福建督抚对此事的说明,于此中几乎相符,便心中肯定此省布政使与督抚如今都算谨慎。旋即见黄叔琬又在折中写道:“臣再四思维,督抚既称系奏明奉旨之事,未便复行揭出。惟在督抚与臣谨遵圣训、实心料理。则钱粮自可完结。”胤禛便知道,黄叔琬大抵是想证明自己够忠心,暗自表达他自己对督抚也许并不够忠诚的怀疑。于是胤禛先是肯定他所做之事严谨:“此事督抚业已奏明乞恩,今尔据实密奏,更属可嘉。”接着一码归一码的,随即也强调不要仗着自己能上密旨有僭越的心:“凡事只以无欺无隐为要。勉之。但不可与上司处失体。明分要紧。朕未有一省用两三个督抚之理。特谕。”
才写完,胤祥正瞥了眼胤禛折子,门外响起通报声:“皇上,三阿哥弘时有事请报。”胤禛听到便有点不耐烦。胤禛向来是很有耐心,甚至仿佛无穷尽的,但在他不甚在意的事例如儿子上他是没留一点耐性。倒是胤祥,不知道是善良还是想着自己儿子也和弘时们呆在一起,在被子里踢了踢胤禛示意回话。胤禛长出一口气,接着对外面道:“站门口说。”弘时的声音这才有些害怕地响起了:“启禀皇父,臣乃弘时……”弘时的话不算流利,但第一句就强装规矩得可笑,让胤祥捂住被子控制自己的笑意。
接着弘时终于说出事情来了:“我们兄弟几人在东边院子找了,除了已有人住下的,所剩的院子都有些漏雨……”胤禛很快抓住了重点,不准备再听别的,对外面淡淡道:“这不是该去找内务总管,何时是朕管的事。”弘时仿佛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拿这种事来找皇上,准备退下,里面又传来一句:“实在没有,去找两个王叔凑活一晚,明日再找人修。”弘时当即感激地问:“怡亲王也可以吗?”胤禛无奈,又叹了口气:“怡亲王已在侧殿睡下,不准叨扰。”胤禛一本正经地安排完,外面的弘时恭敬感恩地称是,然后离开了,胤祥看着胤禛折上的内容,小声冲胤禛说了句:“卑鄙。不是说凡事只以无欺无隐为要么?”胤禛揉了揉胤祥头,从胤祥胸前轻轻挑出了那块怡小主的玉牌:“怡亲王睡了,你是怡小主,莫分不清。他们的事本来就该内务总管负责。”胤祥白了胤禛一眼,抢回了自己的牌子,窝进被子背对着胤禛就要睡。胤禛也躺下了,从后抱着胤祥圈进自己怀里,不禁感叹:“我的小主热热的,好软好舒服,多谢。”
这夜,弘暾、弘晈、弘昑等最后被怡亲王派的人接走了,睡在西院的侧殿。弘时、弘昼、弘历则睡在了允礼、允禄所在斋房的另一边长炕上。允禄冷冷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几个阿哥,感到无力,内务府跟过来的可能只有自己,一时半会儿确实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自己招待这几个侄子了。允礼勾了勾嘴角,随口警告了句安静点,自己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