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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思忆“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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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胤禛:胤祥不是仿佛更好,而是确实更好。师傅倒是很给十四阿哥留面子。

又在雍王府住了一夜,胤祥不是撒谎的,要不是和胤禛玩了那么久,他大概真的觉得冷得不行,一个晚上蹭得胤禛很紧,以致半夜胤禛醒来时,发现被这家伙缠在背上,就差一步就要掉下床去了,连胤禛这样冷静的人,也不禁一愣,侥幸侥幸。

次日,两人起身,刚一开门,便见园子里雪纷纷而下,昨日还只是初绽的几树腊梅开得更盛了,鹅黄色花瓣里含着雪,黑色枝头也裹了白,霎时只觉梅原来是个女子,冬日到了便要穿一身白色锦缎袄子,保暖也精致内敛。

胤祥快乐回头道:“哥哥,下雪了!”对下雪这件事,胤祥一直都很开心,不仅是大家都说雪吉利,也因不知小时听谁说,下雪了要第一个告诉自己最喜欢的人,所以一意识到下雪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跑去见胤禛。

去年那一场雪,第一次在养心殿过夜,自己答应过胤禛,以后每年下雪,自己就要在宫里住着,没想到,后来竟是很少有不在宫里住的日子。于是看到雪,只觉得故事更多了。难怪昨日冷,原来自己又陪了胤禛一年了,岁岁年年雪纷飞,但愿人长久。

看到雪,胤祥记得,胤禛最喜欢的与雪有关的诗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胤祥能想象到胤禛一个人孤独坐在江边钓雪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只能想到背影,也许是太孤独了?但自己实在不愿胤禛那样,所以哪怕是钓雪,也要坐在胤禛身边,如此背影就是两个人了。

自己两个以前也不时爱吵架,胤祥爱闹但不激烈,胤禛向来包容,但一闹则大闹,一吵架,也不是没想过分道扬镳,可后来,每每触及类似的气氛,胤祥脑中就总浮现胤禛孑然一人,两袖清风,什么都不要就离开的背影。

胤祥不那么难过自己可能停在原地,但难过曾经胤禛身边还有自己,看他又回到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游荡样子,便会不自觉心疼,终于还是不舍得离开。又下雪了,最清冷的时候和地方,还好,自己还在这个比雪还孤独的人身边。

胤禛从后为胤祥披上大氅,抱上胤祥,微微低头:“又一年了,我的胤祥。”两人侧脸挨着,静观王府雪景,白里藏红,华贵与安静,彼此都知足得很。

这日,回到宫里,大雪铺盖得满城尽白了,不似去年下雪时的肃杀和寂寞,如今成了两人的家,只觉这城真美。两人十指相扣,慢慢走回了宫,从午门进,经过太和殿,胤祥突然回头问胤禛:“哥哥,今日不是十月十五?你不是该大朝么。”

胤禛望着那宏大的太和殿,被白雪覆盖得精致了些,往日辉煌,压制人用的,裹上雪倒能显得收敛些,轻松道:“这么冷的天,高处不胜寒,我弟弟不舍得我一个人。”深情看向胤祥,握紧了他的手。胤祥笑得很知足,很是肯定地点头。

回到养心殿,养心殿已备好了热酒,皇上说下雪的时候要和怡亲王喝酒,整个养心殿的人都记得,而且要喝“绿酒”,因为王爷喜欢那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两人先在炕上对坐了一会儿,一起细品今年的新酒。

边喝着,胤禛收到直隶总督李维钧的折奏:“保定郡城、天降瑞雪。”胤禛愉快,提笔写到:“冬令之雪、消蝗润麦。洵称瑞应。我君臣惟互相助勉、以恭迓天庥。不因瑞雪及时遂尔逸豫怠忽。则一诚上格、自必永承彼苍之垂佑耳。”

虽然这日不上朝,但十月十五也是个重要日子,下元节。胤祥原来对这个节日不熟,但小时这一日,胤禛会从宫外带回民间的豆泥骨朵,胤祥很喜欢吃,后来逐渐就形成了每年这日与胤禛喝酒吃豆泥骨朵的习惯。

胤祥边吃边看胤禛这日的折子:“哥哥,钦安殿今日是不是会修斋设醮?”胤禛仿佛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胤祥又问,“哥,今日祭三官中的哪位?”一边顺手取过一张纸来,坐在胤禛身边,随便画画,也不知道要画什么。

胤禛淡淡道:“正月十五天官赐福,七月十五地官赦罪,十月十五水官解厄。”胤祥吃着那豆沙饽饽,一边想着:“我怎么记得这日还要祭祖?”胤禛从折子里抬头轻笑:“是啊,为了祈求福禄祯祥。”胤祥也跟着笑出声来,他们想起了同一件事。

————以下是胤祥的回忆————

因为跟胤禛更要好,胤祥在刚上学那会儿,一直以为师傅们说的“福禄祯祥”是“福禄禛祥”,以至于和当时的胤祯吵起来,又不服地问胤禛,胤禛一个眼神就将胤祯吓退了,认真道:“当然是胤祥说得对。”

好巧不巧,后来师傅在某次功课中让讨论这四个字,胤祥和胤祯就都写成了“禛祥”,被师傅当着皇上的面揪了出来,“不知道二位阿哥可互相抄袭了些,虽然……十三阿哥写得仿佛更好些。”

胤禛现场就笑出了声,赢得了师傅的注意,虽然知道这两兄弟写错的是四阿哥的名字,但还是不明白是什么让素来冷漠坐着的四阿哥突然笑了。于是,胤禛只好站了起来,正经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胤祥不是‘仿佛’更好,而是确实更好。师傅倒是很给十四阿哥留面子。”

胤禛不叫胤祯的名字已经成了习惯,连皇上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谁都不想叫一个比自己不起眼的人仿佛是叫自己。只有胤祥暗暗害羞,胤禛真是人前也不收敛对自己的偏心。

胤禛又论证道:“我看过胤祥的功课,他一直都将‘福禄禛祥’中的‘禛’作‘禛’之本义谈,即所谓以真受福也,因为他相信,只有真才得以吉祥。但十四阿哥实在是错了,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却将其他人的名字写上去,还当作自己的意思论,就让我觉得好笑。失礼了。”

胤禛说完,师傅觉得有些道理,也便不追问,让他从容坐下了。皇上也默默点头,而后道:“十四阿哥是学有不精,倘若有学于胤祥,也当学其本意,而非买椟还珠,囫囵吞枣才好。”皇上也没意识到,因为给两个儿子起了汉文里同音的名,说汉话时,自己也刻意只叫胤禛为胤禛,称胤祯则是十四阿哥。

谁也没意识到,但胤禛听得很清楚。否则,他不能同意。也许,皇上也知道他不能同意,也从不敢在胤禛面前提“胤祯”。没办法,前几个阿哥对皇上来说,呆得更久,教得更用心,记得更清,更何况,胤禛……才华实在不错,虽然容易跟自己对着干,但人品正直。

玄烨知道,自古以来,皇帝都要给自己准备继承人,但实际不能只考虑一个,不然天行无常,会很麻烦,所以玄烨虽然立了太子,也很尽心培养,但对前几个儿子也很看重,排在太子后面培养,没办法,谁让自己不是平常人家,要传的是江山。

玄烨不算处心积虑,但终究是皇帝,必须得谨慎,所以反复叮嘱自己要多未雨绸缪才好。后来培养着,越看胤禛越像样子,办事妥当细致,什么事交给他最让人放心,实在很难不偏爱。皇上说完那番话,站起身就离开了。

胤祯一脸无辜,看向胤祥,感觉自己受了偌大的委屈,但还是不敢看胤禛,胤禛说的没错,但为什么总这样不在意自己,他心里还是难免难过。后来还是胤祥安慰他的:“我做功课太粗心,总让禛哥帮我,今日就是他教我写的,大概是他也忘了哪个字,所以干脆当他自己的教我了……”

胤祥说着说着觉得很难自圆其说,谁不知道胤禛就是故意的,但还是硬着头皮编下去:“嗯……然后他怕我怪他吧,所以就站起来帮我说话了……你看,他也没看过你写了什么,不过只是笑你不会自己的名字,其实不也是暗自帮你说话吗……就是……你不是抄我的,只是没学清楚……”

胤祥看得清楚自己的私心,但还是口若悬河地哄劝着胤祯,说了自己都不信的话,好在胤祯不算聪明,听了胤祥的话,舒展开了眉头,甚至有点相信,眼中带着些微感动。胤祥心里呼出一口气:哎,帮胤禛说话真的太违心了。可是没办法,胤禛实在对自己好,他是个好人,哪怕别人不信,我得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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