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花死后，杜商自寻短见无数次都死不掉，其实是因为他早就死了，第一次自杀就死了，后面死不掉，是因为他是一个程序，只要程序不坏，他就死不了！”

“你胡说！你胡说！”地丁疯狂地朝破烂嘶吼，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可是破烂并未停歇，而是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逃脱。

“这次，杜商的程序被击坏了，无法正常运行，反复启动关闭，他不断苏醒昏迷，高烧不退。师姐，我骗了你，武考结束我也治不好他，因为他是程序，大夫只能治病，不能修复程序。”

“你不想救他就算了，何必扯这么大的幌子。”地丁拼命挣扎，挣扎得眼红面白，眼泪横流，可就是逃离不了破烂的束缚。

破烂见她不肯面对真相，索性给她致命一击：“你可以用你的冰剑验证答案。让杜商喝下今辰的血，你再用血发一端射入杜商体内，一端连接冰剑，杜商是不是程序，你一试便知。”

破烂松开了手，不再朝她体内注入注入灵力。

地丁悲愤恨懑地望了眼破烂后，摇摇晃晃地朝远处的杜商飞去。

杜商被一团人包围着，她身上的灵力和鲜血所剩无几，她不想再和他们耗了，此时此刻，杜商，她只想要抱抱杜商。

地丁的眼泪滴落到冰剑上，凝结成冰珠，寒气在冰剑上蔓延，冰剑瞬间分成数百把朝围困杜商的以及试图阻隔她的人飞去。

人们试图抵挡冰剑，却发现冰剑的威力比之前更甚百倍，直朝他们的要害杀去，毫不留情，他们根本无力反击。

女魔头动了杀心！

她不要比赛了！

她疯了！

为了保命，众人纷纷散开。

在一众惊恐和谩骂的眼神中，地丁晃晃悠悠飞到杜商身旁，紧紧抱住他，牢牢地抱住他，不肯松手。

杜商迷茫无措地望着眼前悲伤得崩溃的莫止，胸前的衣裳被她哭湿了一片，她的泪似乎透过他的衣裳，流进了他的胸膛，堵得他的心酸胀难受，喘不过气来，他终是不忍推开她，任由她抱着。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太痛了？是冷还是悲伤？抑或是害怕？

可他无暇安慰她，他趁此刻无人阻拦，立马将灵力注入序号二十七的令牌，将它朝谬灵结界掷去。

令牌掷出的刹那，破烂找到了莫止给迷雾幻镜输送灵力和血液的通道，是一棵大树，是之前他们停留的大树。

令牌融入结界的同时，大树被破烂连根拔起，迷雾幻镜消散，杜商顷刻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地丁的灵魂也随他去了，抱着他一同下坠。

和猴子相识的八年，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命运啊，似乎总想让他俩分离。可偏偏她又不争气，总是轻易松开猴子的手。

狂风呼啸而过，地丁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拼命抱住猴子，并飞出血发试图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然而，血发一触碰到猴子的身体，便灰飞烟灭。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猴子，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松开握住他的手，再也不要和他分离。

如果当年她能不要那么自私小气，不要那么脆弱无能，不选择自杀来逃避现实，就不会连累猴子，害他送了性命。

为什么明明那么爱他，却从未好好爱过他？

地丁悔不当初。

不，她不能一错再错。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猴子是否真的死去未知。现在的猴子是否真的是个程序未知。即使现在的他只是个程序，她也要让他继续活着，她要他开心快乐、幸福美满，她要满足他所有的愿望，而不是这样抱憾而终。

诺大的求生欲袭来，地丁猛然睁眼，白光刺得她流出了泪，映入眼帘的是破烂关切欣喜的脸庞。

“师姐！师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还疼吗？你疼不疼？”破烂激动地靠了过来，他告诉师姐真相，是想让师姐放弃杜商，不要为杜商舍命，没想到反而让师姐没有了生的念头，几次命悬一线，是他拼命用药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猴子！猴子呢？！”地丁没看到杜商的身影，慌乱极了。

莫止身上新伤旧伤有数百道，深浅不同，破烂虽都上药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怕她挣扎撕裂伤口，急忙按住她身子，不让她乱动，安抚她道：“杜商和皇后娘娘在别院，你先别乱动，吃了饭和药后我就带你去见他。”

地丁狐疑地看向破烂，抬手间，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又回来了，惊讶地问：“你把灵力还我了？”

“嗯，武考结束后，我便把你的灵力输回到你体内了。”

破烂将枕头竖立在床栏上，托着莫止依靠在上面，端着温热的皮蛋瘦肉粥过来，一勺一勺地舀喂她。

地丁不习惯这么被照顾，抬手想自己吃，可是一抬手胳膊上的伤就开始痛，被破烂看了出来，让她不要逞强。

她瞥见破烂藏在袖子下的绷带，忽然想起他方才端粥走动时一瘸一拐的样子，再仔细一瞧他笑容下的疲惫，忽然有些内疚，自打他杀了云弑后，他们之间便有了嫌隙，她对他充满了怨气和责备，甚至还有隐隐的恨意，可两人相识以来，无论她的地丁还是莫止，破烂都待她好极了，此刻，她内心真的纠结极了，不知道该已怎样的态度面对破烂，只能张嘴任由他喂饭喂药。

沉默的氛围让她难受，她忽然开口问武考的结果。

“杜商获得二十七名。”

是杜商昏迷前注入的令牌，幸好序号抱住了，没被超。虽然名次不高，但总比没有名次好，地丁庆幸地松了口气。

“你呢？”她好奇破烂的名次，他肯定给令牌注入了不少灵力，怎么还有灵力将她的灵力悉数奉还？

“二十名。”破烂轻声回复。

地丁被破烂的名次惊到，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却见他专注地给自己喂药，云淡风轻道：“第一是范绍谦。后面的文考和德考我得加把劲了。”

破烂的话提醒了地丁，要帮猴子准备文考和德考。

“什么时候文考？”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听破烂的意思，应该还没有错过两考。

“明天。”破烂眼眸忽然暗了去，屋子被结界包裹，他的声音哑了下去：“师姐，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突然间，门外走入三十六个人，宽敞的屋子立马变得拥挤不堪。

破烂没读过多少书，他也不是读书的料，纵使这几日他日夜学习，也记不住多少知识。况且文考的内容未知，他学的可能根本考不到，于是他便打算直接找谬灵学识渊博的人，让莫止把他们学识记忆输入到他的脑海中。经过多番努力，他找到了这三十六个人。

“你这不是作弊吗？文考允许？”地丁望着眼前的这群人，男女混杂，有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有的黄发垂髫、幼儿模样，有的瘦骨嶙峋、仙风道骨，有的高眉广目、睿智慈祥。

“没有不允许。”破烂目光恳切，三考的规则公布后，所有人都在研究规则，在规则之内大做文章，像范绍谦用迷雾幻镜误导考生，排除竞争对手的伎俩比比皆是，破烂此举不过寻常。

破烂向莫止游说了一通，见她还是有所顾虑，知她是觉得将这些人的学识给他，对这些人不公，便向她再三保证他没有强迫这些人，都是他们自愿的，她不信可以向他注入诚灵。

地丁还未有所行动，屋内的这群人便纷纷开口替破烂解释，破烂确实给了他们许多好处，并许诺他们文考之后会将他们的记忆奉还，可他们好多人都不要他奉还记忆。

文人墨客多瑰梦，奈何现实不饶人。

他们已经老了，或者虽然年轻，但他们学识在他们身上无法得到充分展现，他们不愿意黄钟长弃，如果把才华学识输入到破烂体内，也算是学有所用了。

他们相信破烂能带着他们的学识，将谬灵变得更好，达到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也算是他们另一个灵魂的成功了。

地丁被他们对梦想的诚恳和真切打动，检查过他们的身体，确认破烂没有对他们动过手脚后，答应了将他们的学识记忆转移到破烂体内。

血发将他们的手腕和破烂的手腕相连，随着红光流动，他们的生命也紧密相连。

他们望向破烂，眼里闪烁着期冀的光芒，他是他们灵魂的依托，是他们智慧学识的结晶，是他们大展宏图的希望，是他们剥离的另一个自己，是他们梦想活成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记忆转移完毕，地丁虚弱地躺在床上，破烂解开结界，将他们一一送走。

“师姐，谢谢你。”破烂掏出手帕想帮师姐擦掉脸上的汗珠，被她避开。

“我可以见猴子了吗？”地丁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破烂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收回手帕道：“师姐，你休息片刻后，我就带你去见他，他仍处于昏迷状态，皇后娘娘正在照顾他。”

破烂背过身去，挡住了窗户透进来的光，屋子一下子暗了许多。

“师姐，你正好可以同皇后娘娘核实，杜商死后，是她找人给杜商植入的程序，运行杜商的身体，以这种形式延续杜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