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钦看着他较真的表情，垂下眼淡淡开口：“我以为你会死缠烂打，这不是你不是最擅长的吗？”

季游霖神色一顿，又笑了起来： “那管用吗？”

柏钦反问：“你不知道？”

“你这样说话，我又想亲你了。”

“忍着。”

季游霖觉得这么好的时机，放着不用的人是傻子，直起身子就要偷袭。

柏钦一只手把住他的下巴，眉头挑了挑：“说了忍着，你又打不过我。”

季游霖就喜欢他这股劲儿：“那你让让我。”

柏钦眼神加深，手上的力道随之一松，立刻就被季游霖抢了先机，在柏钦侧脸打了个响亮的“啵”。

季游霖见好就收，占了便宜后立马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是要接手这里吗？”

“五大行星的资源并不少，既然这样，地球的资源不如分给那些逃亡出去的流民。”柏钦拨弄着季游霖一侧的头发，突然发现这人头发长得参差不齐，平常全凭这张脸吊着，倒自成一股风味。

“你这头发是被狗啃了？”

季游霖小小地白了他一眼：“你一脸欣赏的表情是怎么说出如此嘲讽人的话来？而且对象还是你男朋友！”

柏钦神色玩味地看向他：“你顶着这样的头发我都跟你在一起了，难道不能证明你这张脸长得很好吗？”

季游霖对此十分震惊：“你竟然还是个颜控！”

柏钦觉得自己应该去倒杯水，这情调起来没完没了了，他抿了口茶，不甚在意：“你不是？”

季游霖默默地反省自己有值得喜欢的地方吗？想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哎，能肤浅到一块儿也是好事。”

“但是！！”季游霖重重地强调了一下：“你肯定比我肤浅得多一点。”

柏钦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争论的，侧过头，看着季游霖十分在意的样子，刚想试着说说好话，就听到季游霖接着道：“我以前是长头发，但我嫌它麻烦，所以自己剪了，真的很丑吗？”

柏钦抬眸：“不丑，为什么要留长发？”

季游霖语气平平：“没有人给我剪，就留着了。”

“你想要看看吗？我有之前的录像。”季游霖莫名的分享欲又出来了，但他抬眼看向柏钦时，却发现这人不知道无声地盯着自己多久了。

“在联盟吗？”

季游霖被盯得一愣：“什么？哦，对，你要看吗？”

柏钦没有回应，步履缓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季游霖在他走过来的同时，伸出手，拉住柏钦的手：“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成一个可怜虫了？”

柏钦任由他握着，开口道：“不是让我看吗？”

季游霖刚要打开存储卡，动作募地顿住：“我突然想起来，我那时候身体插满管子，都没穿衣服，还是不要看了。”

柏钦反手制止他的动作，力道不容忽视：“打开。”

季游霖尴尬地抬起头，打着商量道：“要不只给你看个头？”

谁知话音刚落，就看到柏钦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季游霖手指微动，心想反正上次洗澡又不是没看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一众视频中挑出了一个时间短，清晰度不那么高的录像。

季游霖也很少从这个视角去看自己，这些视频当初还是古奇打包给他的，美其名曰是让他留着做纪念，其实就是为了让他看看他当初到底有多作，多折腾人！但季游霖仅仅只是晃一了一眼，感叹了句身材不错，就把它们扔在存储卡里吃灰了。

季游霖看着水箱中模糊的身：“原来我头发那么长，乍一看还挺不习惯。”

水箱中，乌黑柔顺的长发在蓝色的营养液中飘逸、四散开来，静到极致的环境隔着屏幕都令人感到窒息，柏钦看着蓝色液体毫无情绪波动的脸，精致的像个假人。

透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贴片，他不知道那下面的针有多长，不知道连接的那些线是干什么用的。

柏钦想起他那次在休眠舱旁隐藏起来的双手，和在黑暗的地下走道口后退的那一步，无比庆幸自己吹毛求疵的敏锐度。

“你怕针吗？”

季游霖身体突然僵硬一瞬，随即遮掩似地开玩笑：“怕，怕得要死。”

“抱歉。”

“你又不知道，抱什么歉。”季游霖将人搂在怀里，神色坦然地继续道：“你很好。”

柏钦垂下眼：“把头发留长吧。”

“你喜欢这种？”

季游霖有些讶异，他看了眼录像里的自己，感觉到柏钦指尖滑过他的发梢，神色晦暗不明：“发质很好，剪了可惜。”

季游霖乐意顺着他：“行，那就留着吧。”

“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回联盟。”

季游霖适时抬起头：“你忘了我现在还是个逃犯吗？”

柏钦语气不容置喙：“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犯人，不是他们的。”

实验室的窗户都是全封闭的，虽然有冰沙的阻挡，但也能将外边一望无际的冰川看个大概。

外面的暴风还在呼呼地吹，碎裂的冰石击打在加厚的透明玻璃上，季游霖能想象出来，那撞击发出的清脆的冰裂声，会是多么悦耳。

“这算是假公济私吗？”他对这样霸道的话意外受用，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色移到柏钦的脸上，心情颇好地问。

但柏钦对此却神色自若，只是单纯地询问：“很高兴？”

季游霖想当然地点头，他喜欢独特、例外，这让人觉得被重视、被偏爱，毕竟他在这方面一贯贫瘠。

“那就算。”

【域外行星 爱伊诺斯星】

连恒坐在一个摇摆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晃悠，他的背后，是一栋老式的木质建筑，类似于地球上那种乡村小院的风格，如果日光能够更充裕点，再加上这微凉的小风，肯定好不惬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阳光已经成为了人类最稀缺的资源，想要找到一个昼夜更替，且十分规律的星球简直比男人生双胞胎的概率还小。

至于为什么他会类比这么个离谱的例子，当然是因为伟大的联盟政府又想要创造生物学上的奇迹、人类史上的里程碑。

听说还真给他们造出来了，也不奇怪，他们一定迫切需要拥护他们的子民，毕竟“多多益善”。

连恒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原本眯着的眼微微张开：“来了？”

他站起身：“走吧，言言，这次你带回来多少人？”

图澜言径直走过来，拿起连恒喝过的水杯，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不知道，我把自愿来的都带过来了。”

连恒一把盖在图澜言的肩膀上，调侃道：“又跟我间接接吻，你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啊！”

“我渴了。”

连恒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撇嘴道：“你老是答非所问。”

“算了，去接人吧。”连恒放弃跟他掰扯，没走几步路回头：“对了，跟柳姨说了没？”

图澜言点点头：“说了。”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让手下人去安置。”连恒想起柏钦身边跟着的003，同样是实验体，为什么感觉言言的脑子总是缺根筋，什么都不懂，难道这才是正常的？

爱伊诺斯星球常年阴湿，光照不足，但好在水资源充足，空气清新，当年柳如烟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寻找安身之地时发现的这座星球，渐渐地，也就成了域外人口的主要聚集地之一。

城外空地上，十几架飞船整齐地排列成一排，每架飞船正在陆陆续续地下人，每过两三个人都会有专门的人对接引导。

其实这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没什么战斗能力，联盟若是不在这上面赶尽杀绝，说不定还起不了这么大的乱子。

就拿失窃的样本来说，研究所中一部分研究员，一家子老小都还在地球受苦，一百年，又延续一代了却见都没见过那新成立的联盟政府，优待更是没体会到一点，他们不造反谁造反？

最坚固的防御往往都失于人心。

“所以，003”的样子能换了吗？”

返回联盟的飞船上，季游霖再一次重拾老话题，只不过，这一次的身份截然不同。

柏钦不咸不淡地反问：“你的因果逻辑从哪来的？”

“这样吧，”季游霖瞅着003，干脆提议道：“平常我在你身边时，你让他切换成其他样子，我链接他时，换成我的样子，如何？”

他怕柏钦不为所动，专门凑上去色眯眯地说：“你只能是一个人的主人，你确定要选他？”

柏钦垂眼，捏住季游霖凑过来的脸，好奇的问：“这是你说的吃醋？”

“对，我想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季游霖眨了下眼，斩钉截铁道：“机器人也不行，我这么好看，它会分散你的注意力。”

柏钦哼笑了一声：“那你自己改吧。”

季游霖迅速地亲到柏钦脸上，又迅速地离开，整个偷袭过程看得出来十分得心应手：“好的，主人。”

季游霖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上次说得那个星球保护动物，它们被养在哪儿？”

柏钦挑眉道：“你想干什么？”

“想吃炸鸡！”

柏钦看着季游霖两眼放光的样子，一时间非常无语。

“你说鸡这种速成生物怎么会成为保护动物，你们有时间研究那么多口味儿的营养剂，怎么就不能给更多小#鸡一个感受美好世界的机会？”

季游霖一脸不解：“再说，那建个鸡场，食物问题不就解决了？”

柏钦没吃过，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只是淡淡地说道：“营养剂是暴利，但鸡不是。”

“不行”，季游霖无厘头地冒泡道：“你跟我一起去偷鸡#吧，人不吃肉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