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机口意外看见坐着轮椅的自家大儿子时,糸师夫人差点抱着糸师冴泪洒当场,糸师先生安慰着妻子,也加入了这个拥抱。
冴少见地以笑容宽慰着父母,争取在被球迷或记者发现并围堵前顺利回程。
这次为私事便宜行事,回到医院后,保镖二人组留在外间候命,经纪人借口撤退,离开的路上又摇头又叹气。
被推着进了门,糸师冴才紧张起屋内另一人离开前留下的痕迹,他以为花江被自己赶下车会置气不管,事实却与之相反。
轮椅是可以辅助站立的多功能款,只是糸师先生不放心,便扶着儿子从轮椅上挪下来,如果不是顾及成年儿子自尊心,以俱乐部公布的冴的体重,他还能抱动。
没有提及大儿子是如何获得的航班信息,糸师夫人看着屋内被刻意收拾过的痕迹,与两年前造访冴名下公寓时感到的违和如出一辙。
“护工呢?”糸师夫人问。
“……”糸师冴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母亲有得到过什么消息还是从常识判断上在质疑自己。隔着电话他还能编些理由,面对面的谎言就很难说出口了,他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高明的谎话,只是父母愿意尊重他、会表现出信任他的模样罢了。
看着病房里新加装的安全扶手、洗浴折叠凳和防滑垫,糸师冴干脆只说真话,“我自己能动。”
闻言,糸师夫妇无奈地相顾一笑。
两年前。
观看小儿子出场的欧洲杯半决赛直播比赛中场,糸师夫妇惊讶地发现切给普通观众席的镜头内有自家大儿子。
本来导播只是觉得观众席上有人戴的嘻哈眼镜异常夸张有趣,没想到镜头框进来的还有戴着鸭舌帽和框架平镜来看弟弟比赛的糸师冴。糸师夫妇眼见那名观众拉起了自家大儿子的手,将唇贴上了他的小拇指。
在默默评估赛场情况的糸师冴对花江绘吾的小动作不予理会,连头都没转,抽出手后娴熟地在对方衣领上蹭了蹭,完全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不是没有他人示好,温吞的糸师冴看不上,激进的糸师冴直接上手揍。
相较于绯闻不断的其他球星,糸师冴的感情八卦几乎没有,常见的造谣大概是跟着球队出去玩的糸师冴和谁站得近一些、多说了几句话,更劲爆的有给酒场服务生点香槟塔、约荷官出台,后者夸张得像假的,不知内幕的媒体与粉丝也这么认为。
糸师夫妇知道自家两个孩子的心思多在足球上,也从未多想。虽然糸师冴在观众席出境的时候,头发和上半张脸几乎被挡住了,但是作为爱着孩子的父母,怎么会认不出。
电话接通的时候,兄弟俩正在一起吃饭,凛对突然爸妈要来观看决赛+旅游的消息有些差异诧异,冴沉思了片刻接过电话,糸师夫妇只道恰好今年欧洲杯在法国举办,等比赛结束后可以跟着冴回西班牙观光。
鉴于转播时长限制,一些不重要的画面都被切掉了,糸师冴并不清楚爸妈看到了有关自己和花江的一些举动,反而猜测爸妈是想念比自己回家更少的凛才过来的。
航班落地当天两人有比赛,便拜托充当东道主的凛的保镖团队去接机,结果开场前冴被到站在自己球队家属区、手持彩虹旗帜的父母吓了一跳。
糸师冴单纯以为父母不知道彩虹的含义,是路上遇到了相关游行的队伍,大手一挥让经纪人给换成了自己球队的小旗。
连着两次,糸师夫妇没明着问也知道自家大儿子没想让双方见面,就此作罢。
临近傍晚,冴的经纪人送来了一箱橘子,趁着糸师夫妇没注意,塞给他半个还连着皮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花江绘吾的意思。
左侧的石膏没有包住手指,自己剥橘子还是能做到的,只是糸师冴没什么耐心,果肉被剥的惨兮兮。
第二天夜里更疼了,糸师冴只靠止痛片剂完全睡不着,戴着耳机开始看白天录的球队复盘,然而思绪是飘的,他看不进去。
这时,花江的消息弹了出来,让他别在黑暗里看视频,痛得厉害就去打支杜冷丁,维持现状只会让明天更难熬。
他在监视我。
他在注视我。
糸师冴在恍惚中按下通话键……
一年前
日常训练后,糸师冴正在冲澡,特定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糸师冴接起电话,奚落着消失了一个月的人。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我还以为你要表演点意外。”
“——他失忆了?”
因心脏受到外力冲击骤停引起的,短暂脑缺血造成的失忆。
“BOSS他现在完全不记得有关西班牙的一切,能听不能说,讲的都是日语,我们解释过现状以为他能理解,结果BOSS一扭头就跳窗了。崴了脚又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医生说反复受伤不利于他恢复记忆。”此刻正在解释情况的人是花江一手培养出的的亲信,糸师冴在饭局上见过他。
“开始还能交流,直到BOSS得知花江夫人的死讯……我们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状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到底退回几岁了……”
“有些事已经耽搁太久了必须有人出面去处理。BOSS毕竟是在公共场合遇袭,相关消息没法封锁,我们不放心把这种状态的BOSS交给别人,只能给你打了电话。这几天,能麻烦您温柔地对待奥托吗?”
“……”糸师冴冷着脸,他肯定对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用奥托来称呼花江的。
“糸师先生,虽然你和BOSS没有结婚,传统意义上你不具备继承组织的资格,但是BOSS曾经公开宣布过,如果他遇到意外,必要时……您就是我们的——”
“不要。”糸师冴拒绝。
糸师冴拿不准如今的花江绘吾是什么状态,只听说他有跳窗逃跑的前科,好在没做出过任何攻击行为。透过监控,只见花江绘吾坐在书桌前以极快的速度翻阅书籍,偶尔停顿下来夹个便签,左侧的桌上和地上都摞满了看过的书,右边只剩几本了。
糸师冴缓步走到他身侧,罐装果汁放在桌上的瞬间对上了男人阴沉沉的眼眸,花江绘吾额前青筋暴起,怕是快到极限了。
糸师冴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花江绘吾短促的惊呼被糸师冴湿软的唇舌堵在喉间,漫长而纠缠的吻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再睁眼时,男人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拘谨与羞涩,耳垂更是红得烫人。
趁着接吻,糸师冴转过椅背抵住书桌,自己欺身而上,花江绘吾无处可躲,被撩拨出几分腿脚虚软的热意。
椅子到底没那么高的载重,堆满书籍的桌面更不是适合伏跪的好去处,糸师冴伸手制止了再挪动身子就会带着几根锁链从另一侧床沿掉下去的花江绘吾,微微皱眉,“你想干嘛?”
“……”这话是不是应该自己说。花江绘吾的视线在糸师冴的脸和强硬地抓在他手臂的手之间游弋。
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就已经很奇怪了,来者的实际形象更是让他震惊。与照片中能遮挡面部棱角、颇显幼态的妹妹头,没有规矩穿好、恰好能看见锁骨却不会凸显肌肉的宽松衬衫的形象不同,糸师冴把短发明显又绞了几分,略微压低的眉眼略带攻击性,无袖背心外袒露着强健的肌肉。
发现花江绘吾一直盯着自己看,糸师冴不讨厌也没生气,确认对方不是装出来骗他后,语气冷淡了几分,手下动作却不停,“在你恢复记忆前,我只和你做这一次。”
“要是半年内你的脑子都没好,我们就到此为止。”
花江绘吾的思绪完全被眼前美好的□□占据,有瞬间他在心里骂过自己的浅薄,可糸师冴带给他的欢愉过于冲击,引得他发狠。
失忆的花江绘吾全无章法,即使糸师冴有意引导,可过往的默契与熟络全然不复,更谈不上爱惜,花江绘吾凭着本能吃下糸师冴。
再睁眼时,未铺隔水垫的床上一片狼藉,花江绘吾的吐息落在糸师冴的颈侧,听声音似是睡得极沉。对此,糸师冴并不意外,自失忆后男人怕是没睡过一场整觉,正因如此,才会这么快被自己榨干。
失忆与否,并不影响糸师冴用他,只是失忆的花江绘吾分寸全无,导致糸师冴身上落满了牙印和吻痕。糸师冴站在淋浴下清洗,他如今罕有腹部绞痛,处理后续就随意了起来。
花江绘吾的床很软,糸师冴陪着睡了这些年也习惯了,不过,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放弃这片烂摊子,等花江绘吾自己醒来处理,毕竟家里不差这张睡觉的床。
亲密关系迅速突破了失忆期花江绘吾的心房,糸师冴站在花江绘吾身侧,盯着他别因思绪神游在做饭时切了自己的手。
是的,花江绘吾会做饭这件事,也是他失忆后才表现出来的。这些年,家里的厨房都是糸师冴在用,花江绘吾永远选择点外卖,连泡面都不会自己动手。毕竟在两人相识的前五年,厨房干净得像样板间,饿得只能吃白砂糖那次是冴永远的黑历史。
在见到糸师冴真人前,花江绘吾就从手机里看过许多有关他的影像资料了,相册本是隐藏的,但毕竟是自己的手机,花江绘吾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被“自己”对糸师冴痴迷程度吓到了。终年如一的喜欢,是怎么维持的?和糸师冴睡过,花江绘吾算是明了——生理性吸引+变态的占有欲。
糸师冴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但他身上都是自己的痕迹,心底阴暗的角落被填满,虽然不懂得该如何与对方相处,但是花江绘吾对这一事实感到满足。
“花江……”糸师冴有几分犹豫,他该去了解不会有交集的年少时的花江吗?
“我们是恋人吧?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花江绘吾觉得奇怪,理论上,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冴还在喊他的姓氏。
“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边法律不允许同性结婚吗?”
“……”糸师冴被问住了,心情复杂地沉默着,这个失忆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是幸运还是灾难?不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问心无愧地像是普通人。
“我只是……”见糸师冴不语,花江绘吾不再追问,“冴君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我却忘记了,连同那份喜欢一起……对不起。”
出院后,花江绘吾被送回了“家”,屋子里看似住了两个人,实则自己存在感稀薄,到处都充斥着另一个人的痕迹。即使糸师冴没有回应他的疑惑,花江绘吾还是想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他。
这些天,失忆的花江绘吾并不信任那些人带来的食物,一直是索要食材自己做饭,对方听闻他要自己下厨也劝阻了几句,可耐不住花江绘吾的要求。
“我调了料汁,试一下?”趁着把碗交到对方手里的机会,花江绘吾又摸了摸糸师冴的手。
“……不错。”糸师冴简单评价,并容忍了花江绘吾的各种小动作。
“可以改的,”听见糸师冴的评价,花江绘吾有几分气馁,“我可以完全按照你的口味处理,不过需要你描述具体些。”
“我不挑,按你习惯的来就行。”糸师冴不以为意,随手放下碗,却见花江绘吾面色难看,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什么情况?
到底没发作起来,晚饭后花江绘吾拒绝了糸师冴的帮忙,自己收拾着厨房。待糸师冴看完一场球赛,发觉周围静悄悄的,才顺着锁链去找他。
——到底有什么病?怎么就哭了?
“你现在几岁?”糸师冴踢了踢花江绘吾的屁股,示意他起来,那么大只窝在角落里哭鼻子也太难看了。
“十五。”花江绘吾接过糸师冴递来的纸巾,可他的眼泪完全止不住。
“……”是对方还是普通人的年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花江绘吾的眼泪。糸师冴今天的沉默次数远超平时,只是他略微想了一下自己在这个年龄时经历的事情,对花江绘吾便没了半分怜惜。
“唔。”被捧住面颊压在床上亲吻的花江绘吾差点被亲到窒息,偏偏糸师冴将手指伸了进来,玩弄起了他的舌头。
“讨厌吗?”糸师冴坐在他腰上,完全杜绝了此人逃跑的可能,“我改主意了,我要□□你。”
现在的花江绘吾空有身高和力气却不知如何使用,不知糸师冴是碰了他哪里,竟是浑身酸痛无力,任人摆布。
他的“恋人”对他有怨……不,远比怨要多,冴君从心底恨着他,只是碍于他的权势不得不留在他身边。花江绘吾不知道十五年后的自己,为什么把生活过成这个样子,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兄长也死了,自己身上疤痕不少,他坐上的位置更是造成这次失忆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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