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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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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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祈醉摇了摇头,说:“康玄这把刀半月前便有人花银子锻造了,这是血衣楼呈上来的东西,应当是不会出错,康玄那把刀十有八九是和赵乘风没干系,那这两条线便接不上了。康玄刀上的毒和邓归他们中的毒到底是不是同一种到现在也还未知,验尸的仵作呢?见了便什么都分明了。”

“赵松云谨慎,那群仵作早晨跟着御膳房运送食材的车进宫,出宫一定也会悉心伪装,我让千机堂查了。”

“千机堂动作一向快,想来今晚便能有个结果。”唐祈醉说着站起身,将窗开了想看外头的天色。

“岑离恙。”唐祈醉的手还搭在窗柩上,“你来瞧那是什么?”

岑无患顺着唐祈醉的目光望去,皇城上飘起了顶孔明灯,鲜红色的灯纸还挂着个潦草的图案,细瞧才能看清,那潦草的图案有几分麦穗的模样。

“那图案是千机堂传信用的。”岑无患眉头轻锁,“这灯是在皇宫西南方放的。”

邶朝西南方有不详之意,故而邶朝百姓的屋子没有面向西南的,甚至不会在西南方造窗开门,皇宫之内更讲究趋吉避凶,西南面不设宫门,这灯放在那儿定不是指路的意思。

“死门。”唐祈醉沉声说,“八门之中西南方为死门。”

那群仵作都死尽了。

“柳忆柳……”唐祈醉低头喃喃。

勾栏女子多妩媚,唐祈醉第一次见柳忆柳便觉得她与众不同,她总有几分拒人千里的意思,一张白净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些许清高,唐祈醉后来才知道,这姑娘本该做个受人景仰的大夫。

“她没犯事儿,如今案子结了,自然是放回去了。”宋逾明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荡。

不知不觉间,唐祈醉攥紧了檀木做的窗柩,庞文元死了,康玄死了,邓归死了,现在连那群验尸的仵作也死了……与这场案子关联的人赵松云一个都没留下。

那么柳忆柳呢?放她出宫,她当真安全了么?

唐祈醉的指尖在檀木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她像是确认了心中某种想法一般,转身出门,对门外的小厮说:“备马。”

“裕安?”岑无患不明所以,他快步跟出去,顺手拎了唐祈醉挂在门口架子上的狐裘。

唐祈醉候着马,屋外凉风阵阵,肩头忽然传来一股暖意,她回头,岑无患轻声道:“怎了?”

唐祈醉垂着眼,眼睫打下一片阴影,让人瞧不清眼睛里是什么神色,她认真说:“与此事有勾结的人尽数被赵松云灭了口,他不会留下柳忆柳的,我现在带柳忆柳走,兴许来得及。”

说话间,小厮将马牵了上来,岑无患用狐裘将唐祈醉整个人裹了一起上马,言简意赅说:“我和你同去。”

今夜风大,刮得人脸生疼,唐祈醉的声音散开在寒风里:“上京城边缘,玄武街尽头有条深巷,往里有家医馆,去那儿。”

柳忆柳举目无亲,纵观上京,也没一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她不会回寻芳阁的,倘若她真有挂念,也只剩那位在她年幼时教她药理的姑娘了。

————

小巷又黑又长,马蹄踩在某个水洼里,溅起些泥点子。

岑无患马术极好,纵使在狭窄的小巷里也能一路疾驰,马蹄声似鼓,回荡在空巷里。

鼓声一遍遍在唐祈醉心头敲响,若赵松云真的要索柳忆柳的命,她当真来得及么?

“这家么?”鼓声骤停,岑无患拽住缰绳,马在原地打着转。

唐祈醉轻“嗯”一声便下了马。

木门紧闭,屋檐低矮,几近要碰到唐祈醉的头,她站在门外,抬起手,到底是没敲响那扇看着略显陈旧的木门。

月落星垂,透过小院看屋子看不着一点儿灯,整座小院都静悄悄的。

显然主家已经歇下,里头也没人攀谈叙旧。

黑洞洞的小院似乎望不到头,唐祈醉怔神少顷,似乎是不信邪,还是抬起了手。

门板即将被敲响,唐祈醉的手腕却忽然被捉住,岑无患神色凝重,对唐祈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巷里似乎有细微的喘息声,唐祈醉眉心动了动,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不自觉放缓呼吸,静心听着。

“这里。”岑无患轻声出声,握着唐祈醉的手腕,绕过医馆,牵着人往里去了。

柳忆柳闭着眼,眉头紧锁,眼睫上还挂了些水珠,她一只手搭在心口,那只手仿佛泡在血水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她躺在桃树下,身后的血染红了一片土壤。

唐祈醉几步向前,顾不得柳忆柳身上满是血污,就将人搂在怀里,她摸上柳忆柳的腕子,手很凉,几乎没了人的温度,脉搏微不可查。

“柳忆柳?”唐祈醉还捏着柳忆柳的腕子,轻声唤。

柳忆柳费劲地睁开眼,瞳孔逐渐聚焦,她看清了唐祈醉的脸,硬是挤出一个笑,气弱说:“我在寻芳阁见过你的,唐大人。”

“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馆。”唐祈醉说着便作势要将人抱起来。

柳忆柳抬手扒住唐祈醉的小臂,轻摇了摇头,说:“唐大人探过脉了,应当知道,哪怕是华佗再生,我也活不成了。”

“医馆离这不过几步远,那姑娘的医术你不信么?我带你去见她,让她给你瞧。”

柳忆柳轻笑,仍旧抵触着唐祈醉将她抱起来,说:“怀言姐姐救不活我,还会内疚终生。唐大人行行好,我命数已定,莫要强求……”

最后几句话是从喉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唐祈醉卸了力,她看着柳忆柳,眼中的泪将落不落:“对不住……我不该……”

唐祈醉没再说下去。

她错看了赵松云,低估了赵松云的狠戾手段,若她从没给过柳忆柳入局的机会,柳忆柳怎么会落得现在香消玉殒?

“我娘早逝,我爹也死了,我活着只为将庞文元送下去给我娘磕头,可凭我一己之身,我做不到。”喉间的血又漫了上来,从柳忆柳口中溢出。

唐祈醉将手覆了上去,企图将柳忆柳脸上的血擦干净。

“唐大人助我寻仇……”柳忆柳眼角划出一道眼泪,却还是笑着的,她断断续续说,“此等大恩……我柳忆柳……命薄,无法再报,来生定然结草衔环……”

“我不要你报恩,别说了。”柳忆柳的血已然将唐祈醉半身染红了。

“我……”柳忆柳似乎还有话要说,可似乎没了力气。

岑无患蹲下身,将手放在柳忆柳肩头,内力缓而慢地注入柳忆柳体内。

柳忆柳望着岑无患,露出副感恩神色,这一点儿内力,强行将她的命又吊了回来。

“我就是在这儿,拜怀言姐姐为师的。所以我毕生的积蓄都埋在这儿,求唐大人将那些银子替我交给怀言姐姐,帮我说一回违心话,告诉怀言姐姐,说这些银子是我行医问诊攒下来的。”柳忆柳边说边落泪,一对柳叶眉蹙在一块儿,她在求唐祈醉答应她。

秋风萧瑟,时节渐寒。

早就不是桃花开的季节了。

桃树光秃秃的,只有几片残叶在上头苦苦挂着。

柳忆柳没见着那位怀言姑娘,她想来这儿拿了积蓄,将这些积蓄尽数交给怀言。

柳忆柳一生都是淤泥,只有怀言做了她片刻的花。

“我答应你。”唐祈醉的话飘散在夜空里。

柳忆柳似乎再无牵挂,她筋疲力尽地闭上眼。

“柳忆柳?柳忆柳。”岑无患见柳忆柳闭了眼,叫了两声,发现她还是没动静,无奈地收回了手。

唐祈醉仍抱着柳忆柳,她身上手上都染满了血。

唐祈醉看着怀里安静的柳忆柳,没哭,只是那样瞧着,似是出了神。

“勾栏女子不计其数,大多没什么来历,进了风流地换名改面,老鸨亦或是进去玩乐的权贵,没人有兴趣了解她们的过去,所以裕安最开始知道她想寻庞文元的仇,这消息只能是她自己有心让你知道。如此看来,倒是她利用的你。”岑无患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唐祈醉,认真道。

唐祈醉知道柳忆柳恨庞文元想咬庞文元一口,故而顺水推舟将人送到刑部面前,借柳忆柳之口将庞文元卷入这错综复杂的局里。

可她能轻而易举地知道柳忆柳恨庞文元,这何尝不是柳忆柳算计复仇的一环?

“她不该死的。”唐祈醉轻轻擦拭着柳忆柳脸上的血,“卖她抵债的爹死了,如今庞文元也死了,她大仇得报,不该死的,她应该去找怀言,两人一起当悬壶济世的大夫。”

“我错了。”柳忆柳脸上的血污被唐祈醉的衣袖擦干净又露出了白净的脸,唐祈醉将人放下,站起身,接着说,“受邀进宫验尸的仵作、血衣楼连州分部的管事、还有柳忆柳,他们都不该死的。我以为赵松云会是个贤德的盛世君,可我忘了他的爱人正死在他的弩箭之下,这样的人坐上帝位,怎么会对其他人心慈手软?”

“岑离恙,我……”唐祈醉语塞,她自以为算尽天下、洞察人心,可如今局势的发展与预算的大相径庭,柳忆柳的命、那群无辜仵作的命、血衣楼管事的命,这些沉甸甸的罪孽都被她背负在自己身上。

赵松云做事太干净果决了,这就意味着往后布的每一场局,都有可能会有无辜之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这场朝堂博弈必然是要见血的。

“会有办法的,裕安。”岑无患将满身是血的唐祈醉拉入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肩膀,重复道,“总会有办法的,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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