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听见了他无法隐藏的低吟和喘息。
用他本该潇洒吟诗的嗓子。
人群惊呼出声。
“竟然真的是……他。”
“我一直以为他不是这种人,亏我还总为他说话,留着他的诗集,回去我就烧了!”
有人叹了口气,“唉,人如此,可诗无罪呀……再说也不能只凭一面之词……”
马上就有人反驳。
“人都如此,你不觉得诗脏吗?而且他都这样了,谁知道那些诗是不是他的?!你是何等心肠面目,你还支持他!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吵作一片。
江月自然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是苏淮干的,从头到尾的嫁祸都草率而刻意,竟然也有人相信……
他环视一圈,发现其实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信这套说辞,起码除了稀稀拉拉大声吵闹的几位更多的都只是沉默。
是了。
大多数人永远都在沉默。
他们不想惹祸上身,江月懂。
他想到那天江承槐毫不犹豫地当街射死那么多人。
估计就算有人站出来反对,也会被一箭封了嘴。
江承槐也不给江月开口的机会,继续煽动着情绪。
“若不是神使大人的善心,恐怕这贼人还能用这疮毒加害更多人,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死去,这是杀人啊!”
他低头顿了一下,满面悲悯,“因此本王决定,我来做这个恶人,本王来杀贼,本王来为民杀贼!”
江承槐蹲下去,手抵着苏淮下巴看他刚生的疮口。
“三日。”江承槐说。
“为报民怨,本王给他三日承受病痛,以平民愤!若三日后他还活着,那到时候便行火刑!”
他站起来,对周围人宣告自己的决定。
江月注意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在人群中反复扫了好多遍,像在找人。
毕竟江承槐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来。
若是鱼还没来自己先把饵弄没了,那就不好办了,搞不好鱼没钓成,大鱼受了饿,急了还咬人呢。
所以他给自己钓鱼的耐心设了个时限。
三日。
江承槐刚转身对何双说:“这几日就让他在这跪着,你派人守着,食水也不用给,要死了再说,一定要……”
他话才说到这,在场众人忽然听到了车马声。
江承槐神色一凛,“哪里来的?!”
车马声并不浩大,不像是成群的队伍,听着格外单调,就像是那种最普通的一车一马过路客。
可是速度太快了。
听得出它在急速逼近,轮毂压过不平整的路面发生的碰撞格外明显,马蹄声极快,但又因不知方向不知来源,哒哒哒震得每个人心慌。
江承槐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哪里来的?!!”
他听着又要发疯了一样。
可是没有人知道。
何双低着头,“属下、属下让人去看!”
用不着他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已然能听到马儿嘶鸣,一个女子沉声喝着:“驾!”
她一袭黑衣,外纱衣襟处绣了两片极普通的青色叶子,头发利落地高高束起,眼下冷着脸驾着马车不知从哪条路冲出来,避也不避,眼看就要直直撞向人群!
“驾!”
人群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在跑,脑子懵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跑,光倒腾腿了。
台上的人也受了惊,何双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保、保护殿下!快!”
江承槐动也不动,愣了片刻在何双的劝阻下甩开他,拎起木桶,把火油往苏淮身后的柴火上倒了个干净!
“本王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