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得继续,暴风雨离开了那些过去还得继续生活,不知道是谁使了什么手段,“复活”事件过后,教堂居然仍旧是以往那样的平和,但暴风雨能感觉到,这种平和下,更可能隐藏着更加疯狂的异动。
她从出现在大堂时,便能感觉到不少前来参拜的TF正窥探着自己,目光炽热,直直戳在她的面甲上。芯有疑惑,暴风雨仍旧面色不改进入了忏悔室。
今天第19位忏悔者是个矿工模样装甲的TF,他的光学镜蒙着灰翳,开口时却迸发出不协调的狂热:“大主教!我在矿井深处看到了普神的启示!祂说您将用圣火净化议会!”
“愿你获得平静……普神定会庇佑你。”
当暴风雨的轻点桌面准备开始例行祝祷时,矿工又突然抓住她的腕甲。这个本该被忏悔室束缚立场禁锢的举动,让她的火种仓应激性收缩。“那些铁锈色的蛆虫正在啃食塞伯坦的根基!”
她艰难从这位TF手中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极为虔诚地交握着双手,守在外地护卫连忙将他架走。
傍晚巡礼时,五个信徒同时向她张开手掌,掌心用能量液画着相同的确奇异符号。挤在最前面的民用机少女差点被推倒,她的发声器里传出合成过度的甜美声线,“大主教!我昨晚梦……梦见站在燃烧的议会大厦顶端!”似乎下一秒就到倒伏在她的脚边。
暴风雨艰难挤出笑容,对着她点头致意,飞也似的回到住所中。
“最近怎么……这些信徒,有些……”
“是的,没错,冕下,自从您上次从行刑场回来后,联网上一直有很多讨论帖,论坛,谈论您……那个所谓预言里的后裔。”
荷兹捧着叠好的教袍走近起居室,“有些狂热分子更宣称……”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翻阅书籍的暴风雨,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您是下一个领袖。”
“按季度配额明明下个月才发放。”暴风雨用指尖摩挲教袍领口的能量线刺绣,那些金线本该是冰冷的触感,此刻却残留着余温——就像刚从某个流水线附近取出来似的。
荷兹用指尖捏住教袍领子,将它面前展开时,装甲接缝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这位前军事学院医疗官有个改不掉的习惯——总把扫描仪藏在指关节里。
“领口编号是烫印而非激光刻蚀,教会很多年前就淘汰这种工艺了。”她举起教袍对着吊灯,衬里隐隐透出电子水印的纹路——那是个倒置的议会徽章。
“查清楚前别让任何人触碰。”暴风雨推开雕花窗,让微风灌入室内。
阳光中的教堂广场上,一批信徒正在排队领取圣餐,原本听惯了他们的祷告声的暴风雨此刻却觉得祷词裹挟着某种奇异的节奏感,像是被统一调校过的发声器,带着些诡谲。
“你不觉得吗,荷兹……”她盯着广场上的人影,“最近有些过分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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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刻意安排了一些人手,给空闲的议员们安插了一些小麻烦,”
竞天择对着光仔细兑好注射液,看到暴风雨惊愕一瞥,耸肩回答,“毕竟是我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
“是……么,”暴风雨语气没多大波动,“我现在更好奇——您真的退休了吗?”怎么还有这样大的势力留存……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被讽刺竞天择只是勾起嘴角,“最近恢复得如何?还有之前模块紊乱的情况吗?”
“……很少,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活动。”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暴风雨支着头雕,盯着光线下飞舞的灰尘发愣。直到被竞天择扫描仪启动的声音拉回神。
“协同模块的共鸣指数上涨了27%。”竞天择调整着全息投影,将注射器从她的后颈上拔下,迅速把护甲重新装上,“你最近接触过火种仓严重受损的TF吗?”
“没有,如果你是说……我接触的信众里有些将不久殒命的话,我不知道。”她抿紧嘴唇,“……到现在为止,我才真正发现,对自己的机体都还算一无所知的程度。”
暴风雨盯着墙面上父亲与他在家宅中实验室的旧影像,照片里的TF并在实验室门口,手中攥着一块字迹密密麻麻的数据板。“其实,酸雨渗入主板,并不会直接导致TF死亡的……对吧——他的死,我父亲的…死因。”
医疗钳突然掉落在地的脆响打断了沉默。竞天择弯腰拾取,将它放回工具箱中。“当时事故现场的辐射读数......”
他的发声器像是突然被电磁干扰覆盖似的,突兀停下话语,片刻后又重新开口,“如果教会最近有新安装什么安保系统,那些自带扫描的小东西会引响模块稳定。”
“呵……”她从椅子上起身,抚平教袍上的褶皱,“我会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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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新教袍的检测报告在前天临晚交到她的桌前,不出所料,袖口和领口都细密地安插着定位器和监听机。
不知道议会是在惶恐无法控制自己……还是……
暴风雨跪在圣堂区的祷告席上,晨光透过棱形彩窗将她的影子切割成碎片。那些被染成靛蓝色的光斑正攀附在她的袍角上,像极了刑场那日飞溅的能量液。
果然怎么看都是怪竞天择——她忽然燃起一股无名火,要不是他,日子还能算平和一些。
真的是平和吗?也不是……也可能只是她故意无视了那些隐藏在日常中的导火索。
魁星查到的部分情报只能在父亲去世前的内线中找到几条被删除的通讯记录,和谁联系已经无法明确得知了,但是议会对他之前工作上的项目发布了检查通告,这些通讯,会有和议会的吗?
暴风雨叹息一声,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叩地砖的声响——那是种刻意收敛了力道的步伐,属于某个不习惯进入神圣场所的人。
奥利安站在受难圣像的阴影里,数据板反射的阳光将他蓝色的涂装照亮。他正仰头凝视圣像掌心被钉穿的伤口,那里镶嵌着议会声称“已失传”的初代火种碎片。
“我以为档案局的职员不会如此频繁地踏足晨祷区。”
暴风雨起身,教袍下摆扫过地面,在冰晶地砖上拖出蜿蜒的痕迹。这段时间的变得估计让所有人都手足脚乱好一阵……声波还在辛勤每日发来汇报,偶尔能在私人内线看到震天尊的讯息,而震荡波则是完全没有动静。她更没想到,自己能直接碰到这位档案管理员。
“我……”他哑然片刻,“我只是来向您问好,主教冕下。”
“谢谢,”她摘下兜帽,难得笑起来,还是无法遮盖光学镜里的疲惫,“你是近些日子里,唯一以探望我为理由,踏入教堂的TF了。”
“不不,其实……震荡波他也想来的,只是最近他还在忙着实验而已,”奥利安有些郝然,不自觉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数据板。
“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好意,奥利安。这边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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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彩窗投下的光瀑边缘,空气里悬浮的灰尘粒在两人之间织成金色的纱。暴风雨注意到奥利安的肩甲上有新鲜的焊接痕迹——那是种议会直属技工才会用的焊点,看来这位管理员在这段时间也升职了?
“你不想知道吗?”她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腕甲上的凸起——刑场那日被能量液沾染的地方,“关于那天...我究竟有没有动用‘神迹’?”
奥利安调整数据板的动作停顿了两秒,足够让暴风雨明白动作下的意味。会客厅重新陷入彩窗制造的瑰丽昏暗。
内敛的民用机缓缓摇头,“我曾亲眼看见七个议员的私人护卫突然调转枪口,处决了那些只是通过自行采集能量块存活的平民们,这些暴行比什么神迹都更有说服力。”
“我相信您……我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更相信我眼前的主教冕下。”
暴风雨细微侧首,不着痕迹打量身侧TF的神情,那日刑场的画面突然涌入处理器:濒死的囚犯眼睛里倒映着她失控的猩红代码,刑台下暴动的人群,扑面而来的能量液的味道。
“你……”她倏然凝滞声线,“震荡波和你聊了不少有关议会的事?”
“了解了大部分情况。”
“……”暴风雨深深叹息,“那我明白了……你这次来,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震荡波多半是把奥利安也“拉入伙”了?
奥利安散热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他状似无意地将界面转向暴风雨——那是份加密的能源配给清单,在“物资分配”栏赫然列着主模块控制类注射剂,分配地点依稀辨认出是那些和Altar家类似的贵族。
“上次在您家宅中……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窥探,”奥利安极不自然地加上一句额外的辩解,“我注意到《火种井考古志》第三卷的借阅记录有涂改痕迹。同时,我在档案局里查找到这本资料,借阅记录上,也有您父亲的名字……”
“令尊的成就在铁堡大学内绝对是顶尖的成绩,他在离世前还有不少遗留的项目未能完成——这是震荡波告诉我的,他最近一直在尝试研究这些,不过我主要是来告诉您,冕下,关于您父亲的离世……”
那天他在档案局里整理资料,已经一周不间断埋在实验室里的震荡波光学镜上架着红外镜,手上一层能量液,风风火火闯进他的休息室里时,着实吓了奥利安一跳。
面前的暴风雨却没有他预料中的那样多少惊讶,面色无波。
“另有疑点?”她从桌上拿起一张数据板,“在此之前,我也有过一些调查,第一次始于父亲刚刚离世时,他主动放弃了治疗,于家中死亡,令我不解的是……为何他一心赴死。”
“魁星带给我一些储存久远的备份档案,父亲在离世前曾和前任领袖竞天择算是合作关系,但是与议会也有暗中联系,在议会文件的存储中。”
她将档案在光源下展开,语气显得过于散漫,“议会把195-ACL档案列为‘腐蚀性信息”
奥利安用光学镜扫过焦痕边缘的加密钢印——辨认出那是个被抹去编号的议会直属实验室标志。
“死亡报告至少有四个版本,第一份报告称他死于能量液污染,但医疗官签名是伪造的;第二份提到考察事故,可对应日期的考察上报申请记录被撕掉了;第三份......”
暴风雨声音突然压低,“写着‘处决’。”
将档案塞入奥利安的手里,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平和微笑。“我已无芯再去探查父亲的死因是否为意外事件……现在更需要尽快了解的,是他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才需要彻底闭嘴。原因更可能消失的第四份存档中。”
暴风雨倚在露台边缘,下方广场上正在分发圣餐的信徒突然骚动起来。某个民用机幼体哭喊着被挤倒,怀里的能量饼干碎成蓝色粉末。这画面让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总是莫名碎裂的玻璃仓。
“我可能...需要借用你的权限。”转身时教袍广袖拂过奥利安的数据板,“有些被封存的议会决议,或许记载着......”
奥利安突然伸手按住她将要收回的袖口,扫描仪的嗡鸣声穿透布料:“剩下的事情……您在我的私人频道里交待吧,我进来时注意到大厅多了不少额外的TF。”他压低声音,“冕下……请您务必以自己的安全为行动第一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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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将奥利安一直送到了教堂大厅,临近正午,活动人员少了不少,但仍能感觉到不少炽热的目光,穿过教袍,打在自己头雕上的感觉。
“虽然这只是我的一次委托,还望过于劳烦你,档案局每日的工作量可不比教堂中来的轻松,奥利安……其实,就算查不到什么也没有关系。”
“谢谢您的体谅,但是这是出于我个人应允下的帮助,”他看着来回穿行的参拜人员,注意到有一位正目不转睛地看过,芯觉疑惑。“定不会让您失望。”
“冕下!主教大人!”
暴风雨看着走上前的一位民用机,熟练将手置于胸甲前,“愿普神庇佑你……中午好。”
“您感觉到了吗?”他的发声器充斥过载的杂音,"我三天三夜用圣油洗涤火种仓,就为了此刻的纯净!”
“你的虔诚……普莱姆斯都看在眼中,”对方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腕甲,奥利安皱眉,立即在大堂中寻找着教会职员的身影,这个TF让他深觉异常,不能让他过分靠近暴风雨。
“不不不……普莱姆斯?!我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您啊!!!”
突然他撕开火种仓前的装甲,扯断自己的听觉传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