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地从实验室中抽身，暴风雨抽空回了趟教会，前院的教堂似是清冷许多。

震天尊来到铁堡的目地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单纯，除去在手术台前守候的时间，大部分都去了其他地方。她没有详细了解，只觉得有什么还在暗暗运作。（且一定是不好的那种）

说起突然有想回教堂的念头——这还是暴风雨少有的，这么长时间不处在教堂中——虽然只有短短三天。溢光有竞天择和震荡波同时看护，也算能够安芯。

“我得再回趟教会，”

躺在手术台上的暴风雨刚刚抿下一口高浓度能量补充液，被猛烈的味道激得直皱眉。

“这个一般只有我在实验室里忙到足不出户时才会服用，抱歉——忘记您应该喝不来这些。”

震荡波勾起嘴角，但没多少笑意，“您为什么着急回去了？”

“确认情况，虽然议会目前没有着手将他们的目光放在教会上——即使声波也在。”

她盯着手中泛起涟漪的蓝色液体，又喝下一口，“ugh……我还是不习惯这种刺激。”

缓了一会，“暴风雪现在也在教堂，我得去看看他的状况，妹妹受伤，他也很芯急。这孩子的性格太容易钻牛角尖了，简直整个赛博坦星球的引力都拉不歪他想法。”

暴风雨捂着头雕又叹了口气，“在磨合期时经常因为和溢光对练时暗暗生气，自从进入气象学院后一芯钻研他的课题，脾气稍稍见长……但也……”她又喝了一口，眉头绞得更紧，冰凉的液体落入油箱，却舒缓了焦灼感。

“在医疗部时还与我有过一番争执。”

“哈哈哈，年轻人，很正常——在我像他这个年纪时，还因为辩论赛与对方辩手在公开课上差点升级为摩擦事件。”

震荡波又倒了一杯颜色更浅的补充液，递给她，“请用，或许这个剂量的浓度更贴合您的口味。”

“感谢。”

他看着暴风雨双手握着杯子，抿了一口，眉毛瞬间舒缓了下去，笑嘻嘻地眯起光学镜。“不过……您确实有必要和您的胞弟好好聊一聊。不管他选择的是哪一条路，有一位正确的指引者毫无弊处。”

“震荡波，关于溢光的机体最新数据已经结算出来了。”天火走了进来，捧着一对数据板，上面圈点勾画的笔记蔓延到背面，注释着暴风雨无法理解的公式。他将这对数据板放在空阔地台面上，立即向坐在台沿的暴风雨问好。

“下午好，主教冕下。”

“午安，天火研究员。”

暴风雨是来到震荡波实验室的第二天才遇见了这位白色涂装的飞行单位TF，与他庞大的机体相悖的是和善的性格，他的另一位同伴就——

她挂上标志性的微笑，“为何不曾见你的另一位同伴？红蜘蛛呢？”

天火的表情有些顿滞，“他——啊，他可能……”

自从上一次红蜘蛛在实验室里以外碰到震天尊和暴风雨后核心模块有些过热，缓了好几个循环时，被震荡波以不要干扰数据收集为由请离了现场。今天虽然他也跟着来了，但还在楼下等着，原本天火还以为他只是还处在震惊的余韵之中。

“不，昨天那样的反应只是显得我有些反应过激了……实在是太蠢了，我可不是那种在台下尖叫得昏天黑地的狂热粉丝，只是钦佩于震天尊和冕下的精神……思想！你懂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

“呵——”暴风雨离开手术台，带着自嘲的笑容将杯子放在一边，“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几万年前的事情罢了……那时的我也才当上应届的学生会主席，说的话也实在过于青涩。”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暴风雨望向远处的高塔，教堂一如既往，一如它刚刚完建时，沐浴在塞伯坦的阳光下，在半空反射出冷冽溢彩的光芒。

“我该回去了，一日后再来实验室。回见，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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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暴风雨还是准备去看看这位曾在台下驻足观看过她演讲的聆听者。

红蜘蛛正坐在震荡波实验室的前台招待区，扫视着全息上的联网新闻，听到脚步声顺势抬头，瞪圆光学镜。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冕下？您……呃，下午好。”

“午安，红蜘蛛。”

暴风雨揉着酸涩的手腕，这几天没有多少时间是站立的姿势，反而让她觉得自己的机体更加酸胀。“很可惜，震天尊现在并不在楼上，他上午刚刚离开。”

“哦！……啊，”银色涂装的TF明显卡壳一瞬，有些郝然地将手背在身后。“您还记得……”

“我同时未曾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学生时期的演讲。”暴风雨嘴角的笑容在阳光下晕开，“你也曾在奥赫斯就读过？”

“不……那次是因为——”

“喔，我忘记了……”她很快接上，似是又想起来什么，“抱歉，我并无意打断你的话，是不是作为交流代表？那次演讲我记得是在奥赫斯举办的学术会。”

“对，是的。”红蜘蛛明显有些应接不暇，猛得眨着自己的光学镜，“没错，我从青丘学院前往奥赫斯，后面又在战争学院就读。”

“你现在是一位地质研究员？”

“没错。”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和胞弟，”她抱着手臂，指尖拂过下巴，“都在接触过格斗后选择气象学。”

暴风雪……唉

原本差点陷入沉思中的暴风雨立即又舒缓开眉眼，“我的家乡翱翔天城基本上都是以峡谷的地型居多，来到铁堡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宽阔的平原。”

“呃……没错，我第一次来到铁堡时也是如此感叹，”聊到红蜘蛛所熟悉的领域，他的磁场也逐渐舒缓下来，没有刚刚与她交谈时的紧张。“气象学和地质学也往往密不可分，我的实验室与铁堡的气象实验室也有很多次的联合课题研究。”

“是么……”

暴风雨交握着双手，“我正要往教堂去，不知你还曾去过？”

“这倒是……没有。”

“……若不觉得麻烦，我能否带你好好参观一番？”话音刚落，原本望着她的红蜘蛛立即又手足无措起来。

“这！您这……冕下，这实在是让我惶恐。”

“就当是对于你能够倾听学生时代那些高谈阔论的谬言的回礼，我只是未曾想到……还有人能记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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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铁堡时，曾仰望过的学院前辈已经成为主教多年，红蜘蛛也从未踏足过这所宏伟建筑，只在路过时远远地瞥视，看到高塔的塔尖时，他总有股奇怪的感觉。

暴风雨意外地没有穿着她日常的教袍作为遮掩。对此她给出的回答是，因为没有人会关心主教教袍下的面容。

没了遮挡，红蜘蛛能轻易地打量着这位主教的机翼，和自己存储的录像没有区别。在即将迈过台阶上，他还是迟疑一瞬。

“这边请，午后的教会并没有多少信众前来参拜。”

来到自己的地盘，暴风雨有种信手拈来的自信。“往右边从一到二十都是普莱姆斯及十三天元的雕像，包含了其余四府创世纪壁画，以及受难图。”

一路上所有穿着教袍的职员见到暴风雨时便低下头雕行礼，为二人让出道路，红色的金属织布地毯在冰晶砖上反射出暖光，中央的普莱姆斯在天光的照耀下更为肃穆。

“左边是我日常工作的忏悔室，后方则是教会庭院，围墙后的区域是我的个人居所。”

暴风雨和红蜘蛛在弥撒台边站立，收到她内线时荷兹已经在侧门侯着，看到她便立即迎了上去。

“冕下，声波议员在会客厅等候您。”

“我知道了。片刻后将最近的事务整合到我的书房。”

“是。”

打点完事项，暴风雨在大堂中扫视一圈，“……最近确实是有些冷清了，你接下来有何意愿，还想去哪详细看看？”

“！”红蜘蛛从花窗上回神，想起教科书上的塞伯坦教堂作为范例出现的那一章节，“在研究中，我曾经了解到教堂的钟楼取材特殊，不知道能否去那里一看？”

“当然，”暴风雨温和应允，有些苦恼地扶住面甲，“只不过那儿经常维修……虽然——”她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修的。

“咳，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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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在好好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得先想暴风雨道歉，扭扭捏捏地飞回到教堂后却不见她的身影，只看得到毒蜘蛛和一位暗紫色涂装的TF大眼瞪着小眼。

“暴风雪？你怎么回教会了？”

魁星在一旁显得颇为无奈，像是看到了救星。

毒蜘蛛顺着他的声音望过去，从发声器里挤出嗤笑，“哼……还知道回家的小鬼头——正好你来了，快点让这个闷骚滚出去。”

“这……”暴风雪抿着嘴角，已经习惯了毒蜘蛛除了姐姐谁都看不顺眼，路过的涡轮狐狸都要被打一巴掌的性格，求助地看向身后的荷兹，“这位是？”

“冕下的……呃”荷兹一时哽住，“呃——可以算是？合作伙伴？这位是声波议员，来自卡隆，与冕下关系密切。”

声波随即抬起头雕望过去，朝着他略微点头致意。面甲上显示出“^_^”样式的微笑表情。

“刚刚你不在的时候，这两位火药味有些浓烈，虽然是毒蜘蛛单方面，但你也明白她的性格，声波议员是来查看教堂的安保设施，回收数据。”

荷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显然……他们有些不对付。”

“那我姐姐呢？”

“冕下——她”荷兹扭着眉头，“因为溢光的治疗，正在配合震荡波议员进行机体实验。”

“有坐标吗？我要去找她。”

“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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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蜘蛛的指尖在教堂廊柱上敲击出清脆回响："您看这根承重柱的钛铱合金含量只有47%——"他的地质扫描器投射出分子结构图，"如果采用我的峡谷地质稳定算法，抗压强度能提升200%。"

暴风雨接过职员递上的教袍，熟练披上，袍角扫过扫描光束，在数据流中激起涟漪：“青丘学院的陨铁岩层研究确实令人惊叹，但这里的建筑需要兼容外部冰晶装饰时反射的光能。”她轻点全息投影，建筑数据核心的加密纹路瞬间覆盖了红蜘蛛的模型，“就像你当年在学院时提出的相位共振理论......”

银色的飞机倏然抬起头雕，不可置信写在面甲上"您连那个失败提案都记得？”他捏住指尖，声音徒然低了下去，“那套算法在第三轮测试就被......”

“被否决是因为超前于时代。”暴风雨拍拍他的肩甲，“说不定现在用来稳定大教堂地下能量脉动正合适呢？之前暴风雪经常和我聊起学校的事情，一直说地质学院的创新技术很耀眼，要是他们实验室再不抓紧努力，马上就要被反超了。”

“那是当然！自从我来到铁堡后研究院的实验论文每次都能登刊。冕下！刚刚我的仪器检测到，大厅中有最起码埋在地下的监控探头共有114个。”红蜘蛛的尾翼在虚空中划出痕迹，兴致勃勃地和暴风雨谈起自己的研究成果，连头上的天线都在轻微摇晃，“如果用裂谷的硫化合物......”

“会触发能量反噬协议，防御代码就会像荆棘般生长出来，许久前暴风雪也试过类似方案，结果被反相位场烧焦了手指尖。”

暴风雨叹了口气，“他当时差点把教堂彻底‘翻新’了。”

红蜘蛛的光学镜亮度骤增，“那是因为他不懂青丘的断层共振技术！”他调出加密档案，展示自己炸穿的实验室两层钛合金门的战绩，“给我两循环时，我能让这些监控探头变成烟花秀的引信。”

“ummm——那还是放在神诞日吧？当做礼花也比较实用。”

红蜘蛛看着暴风雨似是在认真思考地模样，被她的不着调带上笑意，又迅速平定。

“冕下……从奥赫斯的演讲台再到教堂的忏悔室，您真的愿意吗？”

看着暴风雨，红蜘蛛终于明白在自己掠过教堂地界边界时的芯情终于为何物。

暴风雨从炽手可热的毕业生首席退而求其次成为塞伯坦的主教——也许后者的地位更上一层，但这一事件无疑是让所有在学院中求得自己梦想的学员们打上了思想钢印——就算是毕业生首席，也可以因为议会的意愿改变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