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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警告 警告 嗞——]

鬼切关闭了破损斑驳的屏幕中闪烁的红色，他现在与瞎子无异，莫修斯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不同部位连续不断的警告传来，告诉他这架机甲即将报废。

这种情况鬼切再熟悉不过了，在他还是人造人的时候，就是这么干掉敌人的机甲的。

对，人造人。

“嘭！”

驾驶舱的正侧方突然凹陷，机甲也支撑不住向后方倒下，被冲击力撞得头晕的鬼切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从驾驶位上站了起来。

一只豹子从机甲中冒出，莫修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攻击。趁此机会鬼切从机甲中爬了出来，就看到自己的精神体正在和莫对峙。

莫修斯身后的鹿看见这只豹子后耳朵抖了一下，但由于它的耳朵也已经不像耳朵了，这种变化谁也看不出。

精神体的僵直直接反应到了本体上，莫修斯就像是停电的机器人，不动了。

豹子暴露在混乱的精神力之中，让鬼切头痛欲裂，他忍了下来，擦掉额头冒出的汗。

他盯着鹿，语气带着怀疑：“你是说你控制不了他？”

*

“锵！”

在虚无的黑暗里，鬼兵部背后的双手举起两把长刀，交叉抵挡住了克洛诺斯的斩击，源赖光啧了一声，迅速后撤。

他感知到了鬼兵部的滞涩，这是对方领域的作用。

在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源赖光并不敢用热武器，好在对方也没有使用的打算。

克洛诺斯再度挥出利剑，源赖光迎击，敏捷地躲过后飞身反踢，也就在这时，源赖光双目微张，鬼兵部就像被按了暂停，飞起的单腿顿住，而原本还在侧方的克洛诺斯瞬间闪现在鬼兵部面前。

两个身形相仿的机甲在这一瞬间离得极近，红色与蓝色交映，下一秒，鬼兵部倒飞出去，砸在虚空的地面上后滑出很远。

“！”源赖光看了眼屏幕上95%的精神链接度，眉头紧皱。

还不等他操纵鬼兵部站起，克洛诺斯再度闪现在他上方，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蓄力，单腿砸下！

“…！”

这一脚下来源赖光觉得鬼兵部不一定扛得住，四只手共同发力，手中的刀迅速粒子化收回，在克洛诺斯砸下来的毫厘间逃脱了它的攻击范围。然而刀只分解了一半就被打断，在这击中被冲飞，又自己重新聚集为完整的刀，旋转着滑倒了远处消失在黑暗中。

鬼兵部翻身而起单膝跪地，看着克洛诺斯抬起脚晃了晃。

它就只有三把冷兵器，现在少了一个。

克洛诺斯又有了动作，源赖光全神贯注，前者刚刚抬起手，又停住了。

它歪了歪头，在表达驾驶员的疑惑。

源赖光站了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这是一个交流的机会。

之前高强度的驾驶让他呼吸稍稍急促了些，打开了公放：“不如我们谈一谈，罗莎上将？”

克洛诺斯，正是罗莎的专属机甲。

闻言罗莎摆正了机甲的头看向他，当真也没有行动了。

她的声音带着娇嗔的笑意：“好久不见了，源上将。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会，交流都是建立在互相了解对方需求之上，至少告诉我你的目的，不是吗？”

源赖光看到精神链接度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降到了93%，表情凝重，但说话的语气显得无比轻松。

“我的目的？”罗莎在驾驶舱里捏着一颗金属小球，转了转，“我的目的源上将难道不清楚吗？”

源赖光眼睛微黯。

他一直以来都对政治毫无兴趣，哪怕是当了十大将军，也不在乎其他人如何，也就是在探寻鬼切死亡的原因时了解了一些其他势力的事。

所以罗莎，他难以断定。

这个女人远比源赖光年纪要高，可能高出两个辈分，至少在源赖光还是军校学生的时候，她就已经稳坐十大将军之位，如今公开说是一百八十多岁，但是即便是按照星际人300岁的平均死亡年龄来看，她的外貌也过于年轻了。如果是有什么科技手段能够维持成如此好的状态，那她的真实年龄便存疑。

而她所在的宇宙扇区不是白塔的范围，而是另一座主塔，这让光夜也无法探索。

思及此，源赖光继续道：“倘若是想要制造高性能军队，又为何不同我合作?我可是很好说话的。”

“是吗？那倒是我小肚鸡肠了。本以为源上将是看不惯这种行为呢。”

“人体实验？那我确实看不惯。人造人可远比你现在想要的符合道德和法律得多。”

克洛诺斯一手叉起腰，站的很随意，这种非战斗的姿势让它颇具“人气”，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光：“机器这种东西，可远没有精神强大。”

“说起来，”罗莎笑道，“也是多亏了你公开的人造人信息，我的作品才完整。”

源赖光神色骤然变得冷厉。

“精神强大，也的确是需要强悍□□的支撑。源上将，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

鬼兵部轻微地挪了挪，源赖光没回答。

克洛诺斯放下手站直了：“我知道你对人造人技术有所保留。叫什么来着，你的伴侣。……鬼切？原本我对他没什么兴趣。”

她看着屏幕上另一个地方传来的图像，里面赫然是鬼切对战莫修斯从机甲中爬出来的画面。

鬼切的图像被捕捉，呈现出各种参数。

“我记得你的小男朋友是人造人，制作材料甚至都无法探测。现在……”她放大了扫描出的人体，骨骼与血肉在她颇有兴致的眸中展露无遗，“变成了人类？”

源赖光警铃大作。

罗莎手指轻点面颊，饶有兴趣：“我有成熟的精神力转移技术，而你似乎也能将人体改造得那般强悍，这不是非常合适么？”

而另一边，鬼切摇摇晃晃地站稳在地面，手扶着身边的机甲，普通人的身体驾驶机甲还是勉强了，再加上他现在几乎是浸泡在其他人乱七八糟的精神海洋中，他要费不少力气才让眼神清明。

而面前的莫修斯已经静止不动了十几秒了，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像一尊雕像。

而他的精神体却也似乎未曾注意到这点，只是静静的看着鬼切。

鬼切试着再次对话，得到的却是已经完全听不清的噪音。

豹子试探着靠近，鹿的耳朵抖了一下，往下压了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混乱诡异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正当鬼切再进一步的时候，莫修斯突然动了，只是动作滞涩，就像是刚刚启动的机器人。

鬼切暗道不好，豹子迅速朝他猛扑。

精神体攻击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够在瞬息之间杀死敌人的精神，然而如今的莫修斯只不过是一具躯壳，在豹子的袭击中也只是让他趔趄了一下，划破了衣服，露出了里面青苍的皮肉和金属块。

鬼切没想到人类的精神和肉/体能分离得如此清晰，莫修斯的大脑里竟然一丝精神力也不剩。豹子穿过他的身体，看向了那只鹿。

可是源赖光和鬼切都需要活口，且精神力互相之间的冲撞往往都是两败俱伤，而且鬼切觉得就算杀了这个精神体也无法阻止莫修斯。

思绪只在几秒之中，莫修斯很快恢复了行动自如的状态，鬼切全身紧绷，思索着逃脱的各种方案，但都在自己身体素质的拖累下被否决。

眼看莫修斯就要冲来，鬼切只能尽可能地利用机甲的躯体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嘭！”地，莫修斯忽然被什么东西撞飞，残影一闪而过，又是砰的好几声，他撞碎了数个培养皿，最后调整身体退滑在墙边，脚后跟轻轻点住了墙面停下了。

蓝色的液体沾湿了他的衣服，一些从他的头上缓缓滑落，留下几道浅色的印记。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三架机甲。

“您没事吧！”

“我去这什么人啊？竟然比精钢玻璃还硬！”

“发现第三个培养室，正在记录。”

三个不同语调速度的声音从机甲中传出来，鬼切长舒一口气。

是其他小队的队友找到了这里，还有两台S级机甲。

其中一架迅速移动到了鬼切身前，打开了背后的舱门，鬼切会意立刻爬了进去，发现者这是一架双人机甲，因此有副驾驶的位置。

前面的驾驶员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我们是先遣队6组，您有没有受伤？”

是三个里面最稳重的那个声音。

“没有，多谢。”鬼切调整好位置，乖乖不动。

“……”驾驶员忍住了回头看的欲望，毕竟谁都很好奇为什么之前无往不利的人造人鬼切会变成现在这样脆弱。

源赖光并没有自己的属下解释什么，纯靠他们猜，在之前源赖光惊世骇俗的对着星网的告白言论还犹在耳边，在军队里现在已经有无数个故事版本了。

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分心，鬼切：“不能杀他，让他无法行动。”

“是。”

不管怎样，鬼切的职位仍然比他们高，遵循命令后三人将莫修斯团团围住。

半跪在地上的莫修斯嘴角还是溢出了鲜血，但他好像毫无所觉，缓缓站了起来。

那头鹿一直只是在远处看着，不，它现在已经看不出鹿的影子了。

面前的自己的身体在以一敌三，鹿踢了踢腿。它很想说点什么，但是身上那些错乱的灵魂扼住了它的咽喉，让它无法言语。

它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消散，痛苦在它记不清的时间里如影随形，它知道体内的别人的灵魂同样如此。

它有些雀跃，看见了解脱的影子。

“！”鬼切猛然抬头，豹子跃到了鹿的身边。

二者对视，豹子嗅了嗅，想要确认刚才的感觉，鹿也不害怕了，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终于，鬼切确认了什么，立刻让机甲向鹿移动。

莫修斯没有管突然离开的机甲，他不知疲倦，游走在另外两台机甲之间。

鬼切有些懊恼。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机甲转身打开舱门的时候，在距离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将手中的物品丢了出去。

一道闪烁的银光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叮——”

银光坠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小鹿的身体开始溃散，犹如飘渺的烟雾，全数被吸入了银光中。

银光渐渐变金。

豹子叼起了这枚布满金色纹路的戒指，跃回鬼切身边，同时机甲关闭舱门。

明明大脑中已经没有精神力了，被抽离灵魂的莫修斯竟然在这时停下了攻击和防守，他呆滞的目光追随鬼切的身影，毫无防备下被机甲摁住，抽走了身体中的机器中枢。

“藏得挺深！”

像章鱼触手的机器关节尾端卷着中枢，抛向其中一台机甲，被手指捏住。

这是一颗球，直径也就三四厘米，在机甲大手中显得极为迷你。

莫修斯彻底失去了行动力，闭上了眼睛。他的背后除了之前撞到培养皿沾到的蓝色液体之外，还被嵌入了很多碎片，这些碎片扎在肉上，其中一块角度倾斜，露出了一点点中枢的位置，被他们捕捉到了。

鬼切看着机甲扫描的影像面色凝重，愤怒蔓延。

这明显是个不精致的人造人，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聚合物和人类肉身的嵌合点，皮肤被这些嵌合点拉扯，边缘通红，鬼切无法想象他在被改造的时候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而在这个中枢被抽走的同时，源赖光又被定住，即将硬抗克洛诺斯猛烈一击，但罗莎被分心，攻击走偏，鬼兵部只是被击退了几步。

还以为两只手要没了。源赖光暗想。

“有意思。”罗莎没有看见那枚戒指及操作，和源赖光的对抗即便是在自己的领域里也不可掉以轻心，她只是发现手中的球形控制器没用了，再一切屏幕就看到莫修斯被机甲压在地上毫无反应。

她不能再拖了，想来源赖光应该也已经发现了领域的关键。

美眸微眯，罗莎决定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