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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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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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笠冲进房内时,翁渟已烧得毫无知觉。

房中扑面而来的寒气重重笼罩着翁渟,再厚的被褥都捂不热。

颜笠眉头紧皱,抑制住自己慌乱的心:“福添,公子身边现在离不开人。你去拿些干柴来,不要让房里太冷。等会水开了,你一定要用温水擦拭一遍公子的身体,千万不能太烫。”

“那笠姐姐你……”福添察觉不安,追问了句。

颜笠咬咬牙,沉了口气:“干柴烟气太重,公子还病着,无法解房中的寒困之意,我去内务司求炭。”

她转身而过,扬起一阵尘埃,却被福添拉住:“笠姐姐,枫栖殿连一床暖被都求不得,更何况是炭。”

此等困难,颜笠不是不知。可若这房中没有炭,翁渟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没有太医,我忍了;没有被褥,我认了。纵使天道不容,我也要求来炭火,和上天争一争翁渟的命!”

颜笠身着薄衣,一头栽进了雪地里。夜里疾风呼啸,冷了几分,鹅毛般的大雪悄无声息地落满了整座宫城,满目萧条。

走之前,福添大致比划了一下内务司如何走。颜笠沉了沉气,用力拉开殿门,迎接她的,是冰冷无情的刀。

她与福添不同,福添是枫栖殿的伴童,而她是戴罪之身,无诏不得出殿。

可福添孩童之身,争不过人家。

雪霜瞬间堆满了刀刃,映着颜笠不惧的神色。

天冷,侍卫没什么耐心,狠言问道:“姑娘深夜踏出殿门,何意?”

颜笠不愿多废话,索性言简意赅:“公子房中寒冷,人烧得厉害,我要去内务司一趟,取些炭来。”

守门侍卫不屑的目光朝颜笠刺来,言辞间皆是薄情:“姑娘在此等候便是,我去内务司一趟。”

雪积满了肩头,濡湿单衣,颜笠止不住地发抖,极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喉咙:“等你,等到明年开春,还是等到公子死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左不过去内务司门口晃一圈,随便开口问个两句,两手空空地回来也无济于事。公子的命在你们眼里,不过一条贱命,但在我眼里,是活生生的人。”

侍卫有些动容,持刀的手腕松了松。

“你今夜可以困我,我不过脖子一倾在你刀上死了便是,反正擅自出殿也是死,在你手下死了还能换一桩命案救公子。但若你今夜肯放我走,我会将过错全揽,出殿之事便和你没有瓜葛,哪怕我死也和你没有关系,该当如何,你自己选。”

漫天飞雪,落地无声。

侍卫沉痛地闭上眼,收回了刀。

“内务司离这儿有点远,天黑路滑,你自己当心些。”

颜笠震惊地望了侍卫一眼,留了句“多谢”就快步往前走。

夜色深沉晦暗,路上无人。颜笠突然想起自己来时鞋袜便是湿的,到现在都没换过。

内务司的牌匾渐渐映入眼帘。

门口的值事公公见是个生人,伸手便把她拦住:“姑娘是何人?”

“枫栖殿新来的宫女。公子病得厉害,我来取些炭火。”

值事公公眼波一动,拘笑道:“姑娘莫急,我去里头知会一声。”

颜笠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只好应道:“麻烦公公快些。”

值事公公应了声,迈着碎步进了内务司。

雪落了两片的功夫,他就疾步出来回道:“姑娘,枫栖殿的炭已是按规矩给了,莫不是烧完了?各宫各院都有规定的份例,咱们也不好乱了规矩不是……”

“胡说!”颜笠目色狠厉,心中腾火恨不得烧了整座内务司,“我在殿中从未瞧见半块炭,殿里也没有半分烧过炭的痕迹。我不知道公公在胡扯些什么,我只知道公公方才怕是连账册都未翻过就出来随便应付我!”

“你!简直放肆!”公公气得话堵在嗓子眼儿里,干咳了几声,“一派胡言!”

颜笠自知站在这里废话无用,刚想一头冲进内务司,身旁的公公却突然跪下。

里头出来一公公,身穿祥云暗花缎,弯眉细目,面中似笑非笑,身后跟了四名小太监。

值事公公忙拉下颜笠的手臂,迫她跪在地上,“郑公公前不得无礼。”

颜笠猝不及防地倒在雪丛中,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双手伏在冰凉的地面上,垂头行礼:“见过郑公公。”

郑贤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打了把伞至头顶。他嫌弃地擦着手,帕子往跟前一扔:“太后圣上都已睡下了,此等聒噪,是想惊扰圣意吗?”

值事公公连忙磕头,雪污沾满了额头:“是小的办事不力。”

郑贤抚平额心,目光落在颜笠身上:“不是咱家苛责,实在是最近时疫闹得厉害,太后和圣上没日没夜地操劳,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要多体谅体谅,刘良,你说是不是?”

刘良频频应道:“是。”

“有什么事,同咱家说吧。咱家瞧着这小宫女面生得很,是哪个宫里的人?”

刘良睨了颜笠一眼,不等他开口,颜笠先一步答道:“回公公,我是枫栖殿新来的宫女。今夜前来,只求一筐炭。”

郑贤蹙眉,顿感不解:“炭火一宫都不曾落下,可是下面的人忘了送?”

询问之时,有人趴在郑贤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郑贤凝眸瞬冷,威严不减:“如今时疫泛滥,宫内外炭火缺的紧,今儿这些余炭明早要送去各宫主子处,姑娘要的炭,内务司怕是给不起了。”

“枫栖殿中主子的命,内务司就不要了吗?公子正生着重病,没有太医医治就算了,连炭都不愿施舍,是要将人活活冻死在枫栖殿吗?你们不管翁渟的命,我管!”

“住口!”郑贤隐下怒色,声色冷了几分,“枫栖殿的命跟宫里正经主子比,不过一角蝼蚁。咱家在这听你吵嚷已是宽容,切莫再多生事端。”

颜笠咽不下这口气,才明白福添能要来她这么一个人是多不易。她颤抖着挪动双膝,想再恳求几句,睹见一名年轻的小公公趔趄地提着炭箩扎到了地上,赶忙磕头求饶:“郑公公见谅,小的知错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郑贤拂了拂尘,嫌弃地瞅了一眼。

小太监没有注意到颜笠,哆嗦着答:“回公公,枫栖殿分给值事房的炭烧没了,小的再来取一些……”

“你说什么?”颜笠扯过小太监的衣袖,“你说枫栖殿的炭都去哪了?”

小太监吓得连连后退,慌乱往一旁退去,徒留颜笠挣扎的身影。

刘良瞥了眼郑贤的眼色,立刻按住了颜笠。

“姑娘,咱家记得你是奉旨入殿,无诏是不得出的。你已抗了旨,就不要怪咱家对你不客气。”郑贤细目一侧,身后的随从太监就涌了上来。

“枫栖殿新来的宫女,私自出殿,违抗圣旨,杖刑二十。”

刘良蹲在一边,轻声问道:“若是……”

“找个地扔了便是。”郑贤撂下一句话,便让人搬了椅子,放至内务司门口处,“咱家就坐在这里,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见一见宫里的规矩!”

刑凳很快摆好,几名小太监押着颜笠上凳,捆住了她的手脚。

脊背上的雪早已化了干净,积成一滩冰水,冷入骨髓,颜笠现在才感觉到。

“连同那个没眼力见的小东西,一并罚了吧。”郑贤像是看见了什么污秽,嫌弃地别过脸去。

颜笠虽手脚束缚,眼睛却没离开郑贤板寸,紧紧地瞪着:“这二十棍,无非就是灭口。”

郑贤觉得这小丫头片子颇有意思,竟敢与他叫嚣,“不要以为进了枫栖殿就可以活下去,那种地方,谁进去,都如同见了活阎王,没有出路的。”

颜笠突然怕了。

爱,恨,嗔,念,全部消散。

黑漆漆的乌云压满整座宫楼,如同无尽的黑洞要将她吞噬。

从天水牢出来重获日光,不过一日光景。

入夜了,又将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往死路上推。

颜笠牢牢扣住刑凳一角,心中残念竟是怕她死后,翁渟仍在枫栖殿挨冻。

这便是自己的未尽之事。

纵然世人甚至他自己都鄙夷“翁渟”这个名字,可她从未怪过他。

银雪簌簌,诉贪恋,掩不公。

刑棍猝不及防落下,狠狠打在颜笠脊骨上。颜笠顿觉喉间灌血,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

又是一棍。脊骨仿佛将要断裂,仿佛有人要硬生生地扯开她的背梁。

行刑的太监根本没有收力,有多狠,便打多狠。

但颜笠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她咬着牙,憋着血,硬捱了十棍。

头晕目眩,天地倒悬,眼前的面孔、楼阁、灯火皆化成片片大雪,汇成一片苍茫。

郑贤摆了摆手,左手捂住了口鼻,后撤了几步:“这枫栖殿,日日哭求,当真是晦气得很。”

颜笠尚存一丝意识,没有力气开口,只觉全身痉挛,痛得要命。

一阵西北的寒风吹过,刺痛了裂开的伤口,也带来了一句清冽温和的男声。

“郑公公,我怕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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