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福利院窗户的水晶玻璃，在扎格眼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缓缓睁开眼，淡黄色的眼灯自动调节着亮度，适应这并不刺眼的光线，这是回到光之国后，第一个没有被噩梦打断的睡眠。

枕边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扎格撑起身子，发现那是一朵被装在透明容器里的星云花，花瓣呈现出梦幻的蓝紫色，随着光线变化微微脉动，像颗小型恒星。花茎上缠着张纸条，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听说这玩意能助眠——Z"

扎格的指尖轻轻碰触花瓣，感受着花朵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这种花只生长在光之国最边缘的粒子风区，采摘危险系数极高。他想象着赛罗那个笨蛋在粒子风暴中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刻意放轻，却依然掩饰不住那种特有的活力。扎格迅速收敛表情，但眼灯的光晕柔和了些许。

"醒了吗？今天有雷欧教官的特训！"赛罗的脑袋从门缝探进来，橙色眼灯在看到星云花的瞬间亮了起来，"哟，开得不错嘛！我摘的时候差点被风暴刮跑。"

扎格把花放到床头柜上，"愚蠢，星云花的助眠效果需要新鲜花苞，绽放后只有观赏价值。"

"啊？那卖花的老头骗我！"赛罗夸张地垮下脸，随即又笑嘻嘻地凑过来，"不过你昨晚睡得不错吧？我路过时都没听见你砸墙的声音。"

扎格没有回答，只是把毛巾扔到赛罗脸上，"出去，我要洗澡了。"

赛罗扒拉下毛巾，做了个鬼脸退到门外。当门关上后，扎格再次看向那朵星云花，轻轻触碰花瓣上的一道小伤痕——像是被人笨手笨脚地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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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雷欧正在演示一套新的格斗连招。扎格站在学员队列最前排，银紫色的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些曾经遍布全身的伤痕已经愈合得几乎看不见了。

"接下来两人一组练习。"雷欧拍拍手，"注意控制力道，特别是某些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赛罗。

赛罗立刻蹦到扎格面前，"来吧雕像先生！让我看看你恢复了几成功力！"

扎格摆出起手式，眼灯微微眯起，"别哭就行。"

他们的交手引来了不少围观，赛罗像阵蓝色旋风般迅猛进攻，而扎格则以精确到毫米的动作格挡闪避。当赛罗使出雷欧刚教的连招时，故意在第三式露出一个微小破绽——右肩下沉了0.5秒，对普通战士来说根本不算漏洞，但对扎格而言就像敞开的大门。

扎格的手刀停在赛罗颈动脉前，淡黄色眼灯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就看穿了赛罗的把戏——这笨蛋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放水"，就为了让他重拾信心。

"死了。"扎格平静地宣布。

赛罗夸张地捂住胸口倒下，"啊！我死了！扎格大人太强了！"

围观的学员们哄笑起来，扎格无奈地看着地上装死的赛罗，伸手想拉他起来，却被对方突然发力拽倒。两人在训练垫上滚作一团，赛罗得意的大笑和扎格压抑的"放开"声混在一起。

雷欧在一旁记录着训练数据，嘴角微微上扬。扎格的动作比上周流畅了17%，能量控制精度提高了23%，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在战斗中做出些微的情绪反应，而不是像台精密机器般完美却冰冷。

"今天就到这里。"雷欧吹响哨子，"赛罗，留下来加练，扎格，玛丽队长找你做复查。"

赛罗哀嚎一声，而扎格已经起身整理好物品。离开训练场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雷欧"特训"的赛罗，对方正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说"帮我留晚饭"。

扎格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但在拐角处调整了方向——先去食堂告诉阿姨留一份加星云椒的能量汤，再去银十字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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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阿姨看到扎格走来时，眼睛笑成了两条缝。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银紫色战士，最近开始会在非用餐时间出现了。

"复查顺利吗？"阿姨一边问一边往汤里多加了一勺星云椒——她注意到扎格每次都会把这种调料吃得干干净净。

扎格点点头，目光扫过餐台，"赛罗的训练会延长，需要..."

"知道啦知道啦。"阿姨麻利地装好保温盒，"多放糖，少放光菇，加一份能量饮料。"她眨眨眼，"那小子每次加练都这套要求。"

扎格接过保温盒，犹豫了一下，"还有...早上的饮料，谢谢。"

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那可不是我放的哦，不过有个蓝族小姑娘今早送来一包花种，说是种在窗台能助眠。"她从柜台下拿出个小袋子，"要拿走吗？"

扎格盯着那包种子看了几秒，伸手接过，"谢谢。"

离开食堂时，他遇到了科学局的希卡利，对方"恰好"带着一叠最新整理的M80星云考古资料。"多余的一份。"希卡利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没注意到扎格瞬间亮起的眼灯。

福利院的走廊上，几个红族小孩正在玩"奥特战士"的游戏，当扎格经过时，其中一个突然摆出他标志性的起手式，引得小伙伴们惊呼连连。扎格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孩子努力模仿自己战斗时的样子，动作夸张却充满敬意。

"手肘再抬高3厘米。"扎格突然说，"否则下盘不稳。"

孩子们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兴奋的叽叽喳喳。扎格快步离开，但听觉器官还是捕捉到了"他跟我说话了！""真正的扎格大人！"之类的欢呼。

这些微小的善意如同星砂，一点一点填补着扎格内心的裂缝。光之国的居民们或许不善言辞，但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接纳——一份多加的调料，一包随手赠与的种子，一个孩子纯真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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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台的星光如往常一样流转，永恒不变的美丽，扎格站在这里，银色身躯上的紫色纹路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微光。他那双淡黄色的眼灯倒映着无垠宇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又躲在这里发呆？"赛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活力。扎格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表示听到了。

赛罗走到他身边，橙色的眼灯好奇地打量着他，"喂，我说，你该不会又在想那些事吧？"

"哪些事？"扎格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赛罗撇撇嘴，手臂搭上扎格的肩膀，明显感觉到对方肌肉一瞬间的紧绷，又很快放松。"都过去这么久了，该放下了。"

扎格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赛罗，你知道黑暗竞技场的鞭刑是什么感觉吗？"

赛罗的手臂僵住了。他转头看向扎格，却发现对方的侧脸依然平静如常，仿佛刚才那句惊人之语只是谈论今天的天气。

"每天早上，固定三十鞭。"扎格继续道，声音平稳得像在朗读教科书，"沃佩里喜欢用带电的鞭子，他说那能让我记住谁才是主人。"

"扎格..."赛罗的声音有些发抖。

"胜利后，沃佩里会给我注射黑暗能量或者其他药剂。"扎格抬起手臂，银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紫色的脉络，"那种感觉...像是千万只虫子在血管里爬行，他们说我的惨叫很动听。"

赛罗的拳头已经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盯着扎格平静的侧脸，胸口翻涌着愤怒与心疼。

"最有趣的是，他们不让我躺着休息。"扎格继续道，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在思考一个学术问题，"站着伤口愈合得慢，痛苦持续得更久，生物兵器的恢复能力太强，他们得想办法延长恢复的时间。"

"够了！"赛罗突然爆发，一把抓住扎格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这些事？就好像...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扎格淡黄色的眼灯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赛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观测台回荡，"只要你还记得这些伤、这些痛，就没过去！"

扎格微微皱眉，似乎对赛罗的激动感到困惑，"记得与否，痛苦都存在，平静叙述与情绪宣泄，结果并无不同。"

赛罗松开他的肩膀，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镖，"当然不同！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这种时候！明明难受得要死却假装没事！"他逼近扎格，"生气啊！发火啊！像之前一样喊'我好疼'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

"像台机器？"扎格接话道，语气依然平静，"也许我本来就是，来访者创造我时，就没打算让我拥有感情。"

"放屁！"赛罗粗鲁地打断他，"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你会为了保护别人战斗，会在意雷欧教官的教导，会..."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会在我受伤时认真道歉。"

扎格沉默了。观测台的星光流转，在他银色的身躯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扎格，"赛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我说，你不是兵器，不是怪物，你有感情，只是...只是不擅长表达。"

"没人会在乎，赛罗，"扎格轻声道，声音里终于出现了几不可察的波动，"没人想听一个生物兵器的痛苦。"

"我在乎！"赛罗几乎是扑上去抱住了他，双臂紧紧箍住扎格的身体，"我在乎！以后不许一个人承担这些，听到没有？难受了、疼了，一定要告诉我！"

扎格僵在原地，这个拥抱太过温暖了，他能感觉到赛罗的能量波动，急促而有力，透过胸甲传来。

"我不明白..."扎格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困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笨蛋！"赛罗松开他，双手仍搭在他肩上，橙色眼灯直视着他，"搭档就是这样互相支持的！"

"搭档..."扎格重复着这个词汇，像在学习一门陌生的语言。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能量核心，那里正传来一种奇怪的、微微发热的感觉。

赛罗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了，"看，这就是感情，你在困惑，在学习，在感受，兵器可不会这样。"

扎格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在黑暗竞技场时，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而现在，这双手被赛罗紧紧握着，温暖从接触的皮肤蔓延开来。

"也许..."扎格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也许我可以试试...告诉你。"

"这才对嘛！"赛罗咧嘴一笑，拉着他坐到观测台的长椅上，"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什么叫'正常人的情感表达'！首先，生气的时候要说'我很生气'，疼的时候要说'我好疼'..."

扎格看着他夸张的示范动作，能量核心闪烁了一下。这一次，他注意到自己胸口那种奇怪的感觉变得更明显了。

在这个被星光祝福的夜晚，扎格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那些曾经撕裂他的记忆仍在，但不再锋利如刀，它们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如同星砂落入海中，终将成为珍珠的核心。

而收集这些星砂的人，此刻正坐在他面前，眉飞色舞地讲着教学计划，橙色眼灯亮得像两颗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