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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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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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的死,在镐京的风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一开始,只是下人间悄声议论,茶盏酒后,便传遍了半个京中—— 有人说,是齐姜府里藏着什么秘密,刘妈妈偏偏眼尖耳灵,一时撞破了什么不得外传的隐情,才被人灭口封口;也有人说,刘妈妈平日常出入市井,或许惹了旁人忌恨,被人栽赃陷害。

更有甚者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老太婆罢了,死在粮仓,谁会查得清?” 但也有更精明的,眯眼看向城西:“偏偏死在西坊粮仓,那是军需重地,闲人岂能擅入?这背后,怕是另有指使。”

议论纷纷,如潮起潮落,一时间真假难辨,却让整个齐姜府如临临渊,如坐针毡。

齐姜公震怒,当即下令:府中严查出入,侍卫倍增,尤其是东翼院,重兵围守。

昭樕坐于东窗下,指尖缓缓摩挲着那张薄纸,纸上字迹极为秀丽——笔画舒展却不失锋芒,落笔带钩,收势清丽,是女子字,却绝不柔弱。

她望着那八个字,目光冷静如水:“明日午时,事起西坊。” 这不是一句模糊的警示,更像是一种——宣告。纸来自西坊,刘妈妈死在粮仓,而纸条却辗转交到了糖糖手中,再由糖糖的‘父亲?’亲自转交。纸上的每一笔,都像是刻意为之,却又无从查起。

纸出自西坊,刘妈妈死于粮仓,而这封信,却偏偏落在了糖糖手中——

一位不过六七岁的女童,她的“父亲”,一个形迹可疑、口音带北、身带戎纹的中年男子,将这字条亲手交予她,让她交给眉间有痣的“婆婆”。

纸上的每一笔、每一字、每一次辗转,都像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棋子,一步步将她昭樕引入局中。

程府偏厅内,案上铺着一幅新绘的洛水地势图,纸面上墨痕清晰,水路蜿蜒,密密叠叠如脉络铺陈。帘外风声微动,吹得堂中茶香轻轻荡开,淡淡弥漫。

三人皆神情凝重,沉思良久。

“若春汛如去年,西南这处若不先期截流,怕是又要冲毁坝基。”程愠抬手指向图上某处,语声沉稳却不无忧虑。

卫榛拈起一枚石筹,凝神不语。正欲开口,却听一旁吕澹低声道:

“……这两日,镐京风声不小。”

程愠闻言顿了顿,抬眸看向他:“你是说刘妈妈那件事?”

吕澹微点头,茶盏落回案几:“尸身在西坊粮仓发现,据闻模样……极惨。齐姜府内已彻查封院,尤其是东翼院,重兵围守。”

卫榛沉默片刻,眼底微光一闪,低声道:“保护好枝枝。”语气平静,却宛如深潭落石,波澜无声地涌开,瞬间将堂中气氛拉入另一重沉意。

程愠与吕澹对视一眼,皆从这短短数语中读出了他心底的警觉与坚定。

“我会派人守着她。”程愠略一颔首,语调转沉,“不留痕迹。”

卫榛侧首,眉间一丝未展,声音微冷:“不仅是她……还有齐姜公与姒夫人。”他顿了顿,语气却愈发清晰:“他们若出事,小枝会伤心的。”

吕澹闻言,眉头一挑,随即点头应下:“我手下还有些旧部,多年未动,忠心无疑。可藏于明卫之后,暗中护持,不惊动旁人。”

卫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他目光再度落向案上那张水势图,指尖缓缓落下,不动声色地按住“西坊”二字。

“此局……不小。”他声音低缓,却仿佛透着一层沉雷未发。

堂中一时寂静,帘外风动不语,茶烟袅袅。无人再开口,但三人心中皆已了然——

洛水之役未启,波澜却已蔓延至镐京深处。水未泛,风先至;未谋兵,先布局。

风起西坊,一盘暗棋,正在悄然落子。

封府的第三日,天气晴好,阳光穿过窗纸洒落一地暖意。

东翼院内却格外清寂,昭樕这些日子哪里也去不得,姒夫人一纸命令,将她的出入牌尽数收回,连院门都不得擅离一步。她也不争,索性每日便在屋内陪糖糖识字念书,日子虽闷,却也多了几分安静的乐趣。

糖糖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便能认出不少更复杂的字。她坐在软垫上,背脊笔直,像只认真的小猫,正摇头晃脑地念着诗词。

昭樕坐在一旁,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好聪明呀,糖糖。”她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疼爱与欣慰,“等姐姐能出门了,带你去吃最好的菜,点一桌你没吃过的糖糕、牛酥、红桃羹,吃到撑。”

糖糖一听,眼睛都亮了,嘴巴刚咧开一半,却又轻轻垂了头,声音小小的:“可是,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能出门呀?”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像是藏了许久的困惑忽然找了个缝隙冒了出来。昭樕微愣,随即坐近了些,柔声问道:“怎么了?”

糖糖轻轻搓着手指,小小地说:“我……有点想我爹爹了。”

一瞬间,昭樕眼底浮起淡淡的怔意,旋即柔声一笑,抬手将糖糖揽进怀里,声音温柔得像春水轻拂:“那是因为姐姐做错了事,所以姐姐的爹爹在罚姐姐,不能出门。”

她说得像是随口的玩笑,却掩着几分不欲糖糖知的心事。

糖糖仰起头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没关系。”昭樕拍拍她的背,语气轻快了几分,“过几日姐姐就能出去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最热闹的街上走一走,好不好?”

“真的?”

“真的。”她勾起唇角,笑意温柔,“姐姐说话算数。”

屋外阳光正好,树影斑驳洒落窗棂,而屋内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紧紧依偎,仿佛在这重重禁令与暗流之中,独守着一方柔软的小天地。

檀香温润,茶烟袅袅,殿中一切安然无恙,唯有檐下一串风铃微微摇动,清响入耳。

简王后端盏轻啜,眸色清冷如水,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盏沿,声息不重,却在空寂中分外清晰。

她语气温淡,似是无意地问:“你与程氏,近来可说过话?”

姬琼垂眸应道:“自她卧病以来,女儿多避着些,免得叫人嚼舌。”

话音一落,她尚未抬眼,便觉那位母后的目光已静静落在自己眉心上,清清凉凉,像露水敲骨。

简王后抬眸,唇角含着淡笑,语气却不带温度:“你倒比从前通透。”

一句话,轻描淡写,落在耳畔却似凭空拨动一根弦。姬琼心头微紧,脊背下意识挺直,唇角却不动。

简王后不再多言,转身从案几上一抬手,取过一方锦盒。素缎包裹,织线平整,无丝毫多余装饰,唯独角落处,隐隐绣着一枚云纹花押,淡得几不可察。

“这盒东西,你替哀家送去昆梧苑。”她语声柔缓,“赏她调气助眠的安神香饼。”

姬琼双手接过,刚触到盒身,便觉出其中重量微妙,沉得并不均匀,不似单纯香饼所致。她指尖顿了顿,眼睫垂落,只轻轻应了句:“是。”

简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波澜不惊,仿佛一眼能看透她心底的那点迟疑,又像全无在意。她缓缓取过案上那枝干花,指尖拨了拨浮茶,又像随意般说道:

“多关心关心她。”

姬琼垂首道:“是,母亲。”

简王后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忽然变得和缓而低沉:“对了,那日死了的侍茶小婢,不是手里捏着块帛角么?听说上头粘了些褐色粉屑。”

她说话的声音轻得像风,“你去问问你庶母——她可曾见过那种粉末?那是北戎那边常用的染材,用来涂抹祭器,颜色古沉,极难在关中寻得。”

顿了顿,她似不经意地补道:“刘妈妈在齐姜府伺候齐姜公这些年,也不过见过两次。”

话语如钩,水面虽静,暗底却已起漩。

姬琼闻言,脸色微变,睫毛轻轻一颤。她似是听懂了那话中的深意,却不敢细问,唇角紧抿,手中的锦盒仿佛又重了几分。

简王后笑了,笑意温婉却清冷:“你母亲聪慧多年,不该在这节骨眼上迷糊。”

说罢,她抬手,将茶盏上的浮沫一一拂净,仿佛方才所言不过闲话家常,风轻云淡,不着痕迹。

她垂眼敛神,轻声告退,步出乾坤殿。

殿中药香浓重,炉中安息香未尽,烟气缭绕中掩着帘后一抹病影。

程夫人倚坐在榻侧,斜倚着绣枕,面色苍白,唇色微薄,却仍妆发得体,钗玉未卸,一如既往的体面周整。她身上披着浅青软褥,手边茶盏尚温,唯有袖口微颤,泄出几分隐忍疲惫。

帘外风动,姬琼步入殿中,将手中锦盒双手奉于案上,垂首轻声唤道:“庶母,王后差女儿来探您一趟。”

程夫人眉心轻蹙,目光缓缓移向那锦盒,未语先沉。她没有立刻伸手,眼神却凝住了那素缎包裹的一角,仿佛透过那层素雅的锦纹,已然察觉其中不妥。

“她让你送什么?”语气不轻,像一柄藏锋的细刃。

姬琼低垂的睫毛颤了一下,声线仍温软:“说是调气安神的香饼。”

顿了顿,她补上一句:“还说……让您多闻闻,是那位侍茶的宫婢生前做的。”

话音方落,榻侧女子手指便轻轻一颤,仿若忽被寒气袭了骨。

程夫人眼神一冷,死死盯着那素缎盒子,眸底浮上一层难以压抑的怒意,仿佛那盒中藏的不是香,而是一句挑衅。

“她竟还敢借那死了的贱婢来‘安神’我?”她语声带着寒意,“这简蕙兰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句问话低沉咬牙,却重得似山。

姬琼心头一震,抬眸又迅速垂下,不敢正视那目光:“王后……只说是她的赏赐,女儿也不知……”

“她还说了些什么?”程夫人声音一紧,眼神如钩,仿佛要将她活活剖开。

姬琼唇角动了动,心头挣扎片刻,终究未将那句“北戎”说出,只拣了最无害的:“没说什么了,说让女儿多关心关心您。”

“哼,关心?”程夫人冷笑一声,低头望着那盒子,眼中寒光渐凝。

她缓缓吐气,语气讥讽:“她特意叫你来送,偏偏要提起那婢子,又说‘关心’……呵,句句都是打在人心上的钉。”

说罢,她一把将锦盒推开,指节青白,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几乎要从喉咙里挤出的怒火。盒角撞在案沿,发出沉闷一响,似一声压抑的心头惊雷。

帘外一名侍婢闻声探头欲进,却被程夫人冷冷一挥手止住。

空气仿佛凝住,连炉中香烟也顿了一顿。

沉寂中,她手抚额角,唇边喘出一口薄气,肩背轻微起伏。终究,她还是没敢将那盒子彻底扫落地上。

“……她若只是试探,倒也罢了,”程夫人声音低哑,仿若自语,“可若她真知了什么……”

她顿住,眼神里第一次浮出几分难掩的惧色。

指尖下意识地轻触唇角,那是一种未言明的震颤——不是怕简王后,而是怕她揭开的那层帷幕。

“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姬琼垂眼不语,只觉指腹冰凉。

她想起那句“你母亲聪慧多年,不该在这节骨眼上迷糊”,心中悚然一震,却仍未说出那句关于北戎的话。

那句话,她吞回去了。

她说服自己:不是欺瞒,只是……再说一句,便不知会落到谁的手里。

这份隐瞒,是私心,也是护身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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