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寻做了一个梦——
大概是一个类似于休息室的地方，他被应礼按在了化妆桌前，男人单手垫在他的腰后，防止被桌沿磕到腰，另一只手则轻车熟路地扯开他翡翠绿色的丝绸衬衫，细密地吻一点点落在了他的胸口。
他双臂往后撑着身子，无意间好像打翻了一瓶香水，香味熏得头发晕。
他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正在胸口作乱地头颅，却被那人提前预判，用犬齿小幅度啃噬当做惩罚。
他被刺激地猛地后仰，脖颈拉长一条弧线，喉结滚动，明明是想反抗，却不可抑制地暴露着弱点。
那人向来懂得把握时机，一路追随，不依不挠。
顶上的暖光灯光有节奏地晕开，像是夜晚站在缓行的游轮上俯瞰大海。
黎寻突然觉得有点晕船了。
但还没完。
那人丝毫没想停下。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嘈杂的交谈声、脚步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人催促着，到处找他的位置。
他像受惊猫咪地一样弓起身子，手无助地拍在人后背上。
光影错乱，他半眯着眼，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只小船，被多重刺激拍打着，好像随时会被掀翻。
“应礼，呜呜……不要了应礼。”
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
睁眼，正对着应礼满是潮红的脸色，恍惚还以为是在梦中，黎寻翻了个身，紧紧抱住腰，有点讨好的蹭蹭。
唔……
那个梦真的好恐怖哦，成年后的他和应礼，怎么……
怎么那么大胆！！
他甚至不敢多回忆，但偏偏男人性感的低喘又反复流连在耳边。
太过分了，也太凶残了，还是小古板可爱一些，能任他拿捏……
等等！
拿捏？！
黎寻倏地睁眼，面前不正是他刚刚在心底夸赞的小古板？
他茫然地抬手捏了捏应礼的脸，有点不确信是梦还是真实存在。
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握住——
“黎寻。”应礼的声音也是干涩的。
他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狼狈翻身下床，用后背对黎寻。
“该起床了。”
他轻轻咳了声，微微侧头，用余光看黎寻的表情，“朱星权他们过来了。”
“啊……”黎寻揉了揉眼，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
这会终于记得要羞耻了，黎寻尴尬地把自己埋在毯子里，从缝隙中露出一双黑亮的眼。
“那个——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怎么不敲门呢，啊，我也不是怪你，也不是不愿意你进来，就是、就是——”
就是不下去了。
那个梦还徘徊在眼前，他身临其境地体会着被应礼按在化妆台前做各种羞耻的事，说各种难为情的话，还差点哭出来。
天呐天呐。
那应该是十年后他们的日常，从十年后应礼那里听到过，偶尔未来的应礼总是会梦到他们的学生时代。
但是梦归梦，至少要看看时间啊！！
他的眼神实在灵动，才一会的功夫就表现出来好几种情绪。
应礼抿抿唇，还是没好意思说抱到了差点亲到了还被撩到了，甚至还听到了几声梦呓。
起初他没想窥探太多，实则是黎寻太过缠人，抱着他没一会就开始碎碎念。
某一时，他甚至以为黎寻梦魇了，小心唤醒他。
谁知才凑近，就听到了好奇怪的声音。
黏腻的，不像黎寻平时的声线。
在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像撒娇一样。
他平时礼貌克制，偷偷暗恋也都走得柏拉图。
在心动最开始萌芽的阶段，曾偷偷查过资料，但瞬间把自己烧得面红耳赤。
原来可以这样，原来能这样……
可即便如此，就是在梦里也都不敢太冒犯，怕睁眼后无法克制，更怕被眼神会弄脏了那个纯洁的人，怕被讨厌。
……
“敲门你没听见，我就直接进来了。”
应礼终于缓回来了，声线淡到刚好可以给黎寻降温。
“所以没有看到你在踹被子，还有下次可以给空调开自动调温。”
看他语气寻常，黎寻紧绷的精神终于缓了下来，他终于撤下了被子，小声嘟囔，“我应该也没有踹吧？又不是小孩。”
是的，没有踹，只是像八爪鱼一样的紧紧抱着，后来抱上了我而已。应礼在心底纠正。
黎寻匆匆整理好了衣服，从床上跳下来。
推门的瞬间，猛然自门缝间隙里挤来了好奇怪的声音。
黎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点惊恐地回头看应礼。
应礼神色不变，“是朱星权。”
黎寻一拍脑门，才想起竟忘了提前和应礼商议。
这会先斩后奏，多少有点对不住小古板，黎寻哂笑两声，“那个……后面我给你解释。”
门缓缓拉开后，奇怪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伴随着几句英文脏话，让人虽然没能看到画面，但听声音也能猜出战斗有多激烈。
临近黄昏，厚重的遮光帘把房间隐蔽的像是密不透风的暗室，智能屏投出来的幽蓝色光亮映在少年们的脸上，朱星权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蒋毅则是气定神闲，郑浩然还能抽空和别人讨论几句。
荒诞，太荒诞了。
黎寻走进瞄了眼屏幕上白花花的肉|体，第一次恨家里的屏幕太大太清晰。
眼看应礼也即将落座，他猛地扑过去，紧急遮住了应礼的眼睛。
小古板大概是受到了惊吓，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纤长地睫毛微微眨动着，一下轻轻着挠他的掌心，好痒好痒。
黎寻莫名吞下了口水，很想厉声呵一句“你别捣乱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但迎着几个损友的视线，也不会表现的太清纯，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你们，你们怎么都先看上了。”
蒋毅耸耸肩，“还以为前戏会慢吞吞的，我们想看点剧情的，谁知道直接提枪开干了。”
“咳咳咳！！”
黎寻被这惊人发言吓得不轻，有点不悦地瞪了蒋毅一眼，而后悲哀地发现，他只有两只手，捂住了应礼的眼睛，但无法捂住耳朵……他还是会听见。
他思索了两秒，打算把应礼按到怀里，这样不就忙得过来了？
他被自己的聪明劲感动的不行，正打算行动，便听到了郑浩然调侃，“你俩干嘛呢，还不过来？”
“不是，我也没想到是这种啊……”黎寻弱弱反驳，把目光转向朱星权示意他说些什么。
朱星权从沙发上找了个抱枕，挡了半边脸，有点抗拒又有点好奇地盯着屏幕，也没留意到黎寻都说了什么。
蒋毅看出了什么，气定神闲地灌了口可乐，“这算什么，你就当生物科教片看看，反正都是几坨肉……”
“肉和肉也是不一样的好吧！”黎寻的声音都有些颤了。
应礼听了个大概，随手落下眼前的手，尽管他更偏向于被黎寻保护，但还是不愿他一个人面对。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眼，他在上网查资料的时候，误入过这样那样的网站，满屏幕的动图看的人眼花缭乱，那时候的第一反应是排斥，觉得很不舒服。
现在来看也是有点奇怪。
偏偏几个少年好像还挺投入的样子。
尤其是黎寻，一想到他私下可能也偷偷看这类的影片，心底就突然产生了不适感。
男生们又讨论了一会，朱星权小声吐槽着堂兄，一边又表示其实也还好没那么有冲击力了，就是男主看上去有点不太好看。
郑浩然则语出惊人地分析着那种类型能看到更漂亮的男主，说得激动时，还抬手暂停了画面，讲解男主没做处理，不够卫生，男生到了年纪要做个小手术，不然容易生病。
“……”黎寻已经放弃挣扎了，恨不得把时间拉回到早上，他黎寻就是困死！也绝对不能睡觉，
苍天啊，这让应礼以后怎么看他呀？
偏偏应礼听得认真，还友好和郑浩然交流心得，最后还认真点头表示会在高考结束后去检查看看。
什么啊！！黎寻尴尬地都缩到地缝了。
他努力降低存在感，偏偏应礼发出恶魔低语，“黎寻要一起吗？”
一起做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好奇怪。
电影又继续了，女主发出一声惨叫，朱星权也跟着惨叫，把脸深深埋在了抱枕后方。
黎寻有点于心不忍，“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不要！”
这小子这会又倔起来了，“我哥说男人都有这么一天。”
“大、大可不必如此自我感动……”黎寻有点气虚地捂了捂脸。他可没忘记，当初朱星权大胆找堂兄助攻，也不过是想变得更受欢迎而已。
“嘛，星权说得对，”郑浩然又开始科普，“总不能到时候要进行下一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男人不可能不会。”蒋毅犀利点评，“脱了裤子就是天性。”
“黎寻你要看吗？”应礼忽略了三人组的讨论，把目光转向黎寻。
好奇怪啊。
只是个成人电影而已，这种事在青春期的男生中很常见，如郑浩然所说，很多人都看过。
学校的课程只讲到了人体构成，更多探索还是在社会层面，需要用好奇心去激发。
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应该羞耻的事。
可这会儿，比起电影带来的刺激，他更在意的是黎寻竟然会约着人一起到家里看。
不是看影片不行，也不是带人到家里看不行。
而是……
而是。
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了。
最后只能无助地看着黎寻被蒋毅推到沙发中间，也跟着被郑浩然安排到黎寻的侧面，双目无声地看着屏幕上画面跳动。
不适感和羞耻感像一条双头蛇，在他的心脏上盘旋。
他的体温开始剧烈下降，血液开始奔腾，浑身像是被一万根针狠狠刺穿着。
直到生出一种快要晕过去的痛感。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还是没用。
最后只能猛地起身——
“我先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