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天,还没适应2018年的新味道,方岐睡意朦胧地推看门,刚站到门口,就看到余昇家那边的外门开着。
门框边地上靠着余昇经常拎的那个公文包,公文包上面还放着的他的外衣。
方岐悠闲地打了个哈欠拉上门,两手插兜穿着拖鞋,站在了电梯口。
“好好,我马上过来,资料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等我回去的时候……”余昇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边走路边戴表走出来,“好您放心,处理好之后我一定给您回复。”
他拉上门方岐笑眯眯地看着他:“早啊余医生,昨晚上睡得怎……”
“快帮我按一下电梯啊。”
方岐:“……”
两人到一楼,方岐又说:“余医生今天晚上……”
“没时间。”没等方岐说完,余昇就就跑过去开起车立马离开,方岐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看着余昇的车快速离开,反射弧还留在暖和的被窝里。
他打了个哈欠,闻着余昇汽车尾气的味道。
余昇开着车一路飞奔到医院,下车时他想起方岐就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医院工作量大,昨天晚上他更是凌晨三点才回到家,别说是睡个好觉,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在倒班的时候没有方岐给他打电话。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一种酸劲在眼睛周围环绕着,整整两个小时,余昇不是在办公室写材料就是在病房和急症室里跑来跑去。
刚忙完打算躺在办公室沙发眯一会儿,屁股落在椅子上还没热和,电话就又响起来了。
“喂方岐。”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刚刚有病人呢,哪来得急看手机。”
“哦,那今天晚上我俩出去吃饭呗?”
“我这边有个病人需要临时处理,还说不准能不能下班呢,等轮休的的时候再说吧。”
“哦,那……”方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喊声,余昇匆匆就挂断了电话。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李觉说,“医生最忙,何况还是急诊,不行不行。”
方岐挠了挠后脑勺:“那该怎么办……”他转口道,“什么怎么办,说什么呢你。”
李觉耸了耸肩故意道:“唉,现代法治社会你也不能偷不能抢,都五十几章了你俩连个嘴都没亲,你说是你有问题还是作者有问题?”
接着他自问自答斩钉截铁地说:“都有问题。”
李觉早就看出来了,那天在北海他们几个算是方岐和余昇的背景音乐。
“算了,”方岐不管他理着面前的材料,“哎小肖不是也在市一中教书吗?哪门课来着?”
“英语。”
“哦,高三?”
李觉摇了摇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前段时间去培训机构了,工资比我们不知道高了多少。”
“那她认识陆超何吗?”
李觉说:“那我不知道,市一中的老师本来就多,要不是教一个级可能还真不认识,怎么?这陆超何是谁?”
方岐站起来说:“甘杨他们班班主任,也没什么就问问,前几天他奶奶给我打电话说甘杨这几天去得早回的晚我就随便问问。”
“算了,我还得先去办公室找一下杨副,前几天王竞江那边又出了案子,罗局明天回来,但这件事我得先跟杨副报备一下。”
“什么案子?”李觉不明所以,“这件事不是杨副……”
“对啊,我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觉奇怪地看着他,“卡苦,卡苦啊,你忘了吗?之前陶行不是说佟小海带回来的那一小袋卡苦有一条线,他们那一堆查出来来处是在曼里吗。”
“高速没修通之前曼里那边离我们差不多要六七个小时的路,但现在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了……”方岐小声地念。
“你想干什么?曼里那边有曼里的负责去管,杨副之前不是联系过了吗,陶行他们也都去过了,就抓了个头皮关键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们前几天不刚和他们联系过。”
“没抓到就对了。”
“啊?”
“我先去找杨副,你出去看看老二手里的资料。”方岐说完就走了出去,就留下李觉一个人在办公室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杨潘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电话刚挂,方岐就敲了门进去了。
“杨副,我今天突然想到一件事,”杨潘看着他示意他坐下,“丁杰案的嫌疑人佟小海还在戒毒所,本来这件事我想佟小海虽然参与其中,但是丁杰既然是上家,陶行那边也交代地点是曼里,我想申请过去亲自看看。”
“这个佟小海,是佟书记的儿子?”
方岐先是愣了愣,然后才点了点头。
杨潘微微一笑:“曼里那边的事我们虽然管不着,但是因为李文斌这几个案子的关系陶行那边你确实应该再去衔接一下,你们罗局不单单是分管你们一个部门,平时这些细节他肯定也没那么多时间都过问,我都被他叫过来了这几个案子要是还没进展,等到他回来看到不得拿我是问?”
“那杨副的意思是……”方岐看他。
杨潘继续说:“而且我看你们这报告写的含糊不清,杀害死者李伟方的那把枪……”
“杨副,”方岐耐人寻味地抬眼,“李伟方的这些证物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方岐说完这句话后,办公室里沉静了几秒钟。
“疏忽?方岐,每次都是我们这头疏忽那案子谁来查,怎么查?”杨潘说,“昨天太阳都下山了我还看到赵主任在研究室里,人家是返聘回来的优秀资源,是协助作为主体的你们快速查案的,反倒是你们没效率。”
杨潘微微压低着声音,却不是很严肃:“不是我说你啊方支队长,虽然一切都需要灵活利用,但是一切都是为了群众,为了公正,你们这工作质量和态度还是有待加强啊……”
方岐认真地点了点头,突然就瞟到了杨潘桌上一本敞开的会议记录本,上面黑色的报纸标题醒目,内容一下子就吸引了方岐的目光。
“杨副,这是……”
一听杨潘转身看着那本被粘贴得厚厚的会议记录本。
“哦,就是以前的一些案子,我有时候看报纸就会剪下来也当是学习学习。”方岐眉间有一丝丝好奇和疑惑,杨潘接着说,“但曼里的事我批不了,要审批得等你们罗局回来之后你去跟他商量一下。”
“好,我现在马上就要到家了,我一回去就跟他说。”晚上九点,余昇打着电话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挂掉文慧的电话朝方岐家走过去,虽然门不管怎么样都是关着的,可他却一眼就看出来方岐还没有回来。
他看了看手上一袋新鲜的腌萝卜和腌菜刚弯下腰打算把东西就这样放在门口,可想想文慧的叮嘱就笑了笑。
然后他打开手机就给方岐发了条短信过去:【文姨给你拿了东西你不在家,回来了过来找我拿。】
几秒钟后:【好。】
余昇走进去打开灯,等房间亮起来后他才想起家里的沙发乱糟糟一片,毛毯一角甩在地上,而另一半跟沙发上的靠枕全部搅在一堆。
他喝口热水微微叹了叹气,换了鞋就开始打扫客厅,等他拿着抹布走到饮水机面前才发现桶装水已经只有半寸高了。
余昇拨通了送水电话。
二十分钟后,方岐一到27楼就直接朝余昇家走进去。
“你怎么开着门啊?”方岐进来时带着一股寒气。
余昇听到声音后从卫生间走出来,方岐看着他卷着袖子,家居服还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副居家舒适的模样。
他推了推眼镜方岐就道:“东西呢。”他又指了指餐桌。
方岐走过去,“文姨让你把东西放在冰箱里,拿的时候手上筷子上不要沾油。”
“太多了,”他拿出一罐,“这瓶就放在你这儿吧。”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
余昇越过方岐走过去:“进来吧。”方岐凑过去就看见一个送水工扛着一瓶桶装水走进来,“放这儿就可以了。”
等送水工走后,余昇又拿着抹布仔细地擦着饮水机,方岐一直盯着他把周围打扫干净了之后才弯腰去抬地面上的桶装水。
方岐沉默着走过去轻轻拉开余昇,然后一只手抓着水桶脖子,另一只手扶着桶身就轻松把水桶放了上去。
“谢谢啊。”余昇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方岐拍了拍手站在原地有些犹犹豫豫地:“你……这些东西我要是在你就叫我弄,叫我名字不费力气吧?”
余昇拖着地笑了笑:“一桶水而已,我又不是女孩子,你也太小瞧我了。”
方岐看着他迟迟不说话,余昇就开口跟他开玩笑:“你觉得我不行?”
“啊?”带点颜色的玩笑来得突然,和平时的余昇形成鲜明的反差。
“在你眼里我连一个桶装水都搬不动。”余昇解释。
“……啊,是啊,你就是不行,你看你穿个衣服松垮垮的,腿恐怕还没我胳膊粗。”
余昇:“……”
方岐过去自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余昇辩解:“我平时就是医院家里两头跑,跟你们这种跟歹徒搏斗的能比吗?”
“我也没说让你跟我比啊。”
余昇:“……”
方岐走过去拿过余昇手里的拖把杆:“专门帮我家打扫卫生的那个阿姨不错,以后让她也过来吧。”
“为什么?”余昇先是奇怪,然后一脸的无奈,“我自己可以打扫。”
“我这不是平时上班没时间吗,你不也一样忙不得行,我这是给你合理建议。”
余昇一把抢过拖把杆:“没钱。”
“我又没让你掏钱……”
“……”余昇干脆立着拖把看着他,“乞人都不吃嗟来之食,你喝完没有,喝完赶紧回去。”
方岐放下水杯直接走过去:“这怎么就是嗟来之食呢?我这是关心你。”
“别这样方岐,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说完他转身跑进卫生间。
方岐厚脸皮地跟进去:“阿姨一个星期就过来一次,她跑一趟就可以收两倍的钱,而且你这里也不乱不是很好吗?人家也是淘生活。”
他又道:“我要是跟她这么说她肯定高兴得不行,这有什么不好的?”
余昇冲洗拖把:“是是是,但我一个人待惯了,不习惯别人帮我理东西。”
方岐一听拿起挂在置物架上余昇的毛巾:“知道你瞎讲究,所以我这不是才……”
“你干嘛呢?手欠。”余昇伸手去抢。
“你先答应我。”
“这不是逼我欠你吗?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真的是看你累,那天你站在电梯里打个盹就睡着了,这点家务事累了就不要做,找人来做。”方岐的手本来就长,现在还故意把手举得老高,余昇伸手都碰不到。
“你是小学生吗,闲着没事干就回家睡觉,拿上你的酱菜赶紧滚蛋。”余昇抢了几下没抢到。
“哎哎哎,年纪轻轻放尊重点,我怎么说算你一个哥呢。”方岐哭笑不得。
“滚滚滚,赶紧滚,我刚拖好的地全是你的黑脚印。”方岐一听微微转头朝外面看去,一看果然地砖上全是他的泥鞋印。
余昇就趁现在微微一跳一把抢过毛巾,没承想他的拖鞋朝前面一滑一脚踹到方岐的小腿上,然后整个人就仰倒回去。
方岐也没管疼不疼只知道伸手去捞,余昇也下意识抓着方岐的衣服,结果方岐被他一把往下拽手就死死撑在洗手台上。
方岐的腰咔嗒一响。
这一秒,方岐搂着余昇的腰,被他抓着皮夹克让自己的后脑勺离马桶只有一拳的距离。
刚才他差点就把头磕了个叮当响。
“你……”余昇看着方岐离自己很近很近的脸。
“我什么?”方岐的眼睛先是从余昇的眼睛扫到鼻尖,然后又从鼻尖扫到了他浅粉色的嘴唇。
“你的腰刚刚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