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听好，你已经被特警部队包围，现在马上缴械投降！不然后果自负！”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包裹着整个建筑，穿透八哥的耳膜冲进心脏。

八哥握着枪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警察，根本投降的念头。

投降？老子要去过好日子了，狗跟你投！！

双方进入胶着阶段，在外的罗永明一队人不敢轻易进来，而里面的八哥更不可能傻到冒然出去，他从内兜里掏出一把手枪，瞄准错开的视角里射程最近的一个警察，食指慢慢按下。

就在这时，一个重力突然从天而降重重落到他的肩胛骨，子弹飞偏，八哥脸着地地摔了个头昏眼花。

几分钟前。

“打开。”余昇拽着自己的手命令方岐，手铐拉着两人僵持在原地。

“不行。”说完方岐抬腿就走。

身后，余昇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掏方岐的裤兜。

方岐怎么会让着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灵活朝上一翻，结果余昇借力一脚跨到椅子上，周围水花四溅，他转出手腕就着手铐的链条就直接从椅子上翻到方岐的后面。

方岐端起手朝后一捞，余昇弯腰多躲过然后伸手就对着方岐的大腿两边“上下其手”摸找手铐钥匙。

方岐原本松懈，觉得余昇虽然厉害，但和自己比终究不专业。

可他忘了余昇了解他。

果不其然，余昇快速把手铐钥匙摸出后反手揭开了手铐。

下一秒，余昇转身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方岐更是气不过，直接就要追出去。

可前面的余昇刚跑到门口，就听到了身后方岐从嗓子里发出的暗哼和身下变慢搅动的水声。

他转头一看，方岐的手臂开始哗哗往外流血，面前方岐的汗滴附着在他苍白的额头上，低着头捂起伤口。

余昇咬牙背过身，可最后还是折返了回去。

他从衣角私出一块布伸手要勒住他的上臂止血，结果近距离一看才发现，方岐自己把手指紧紧抠在伤口里面，还时不时用指腹摩擦裂口。

“你有病吧！”怪不得他会流血，原来是故意的。

余昇也忘了方岐了解他。

“对付你我也只能出下策。”声音飘进来的下一秒，方岐弯腰一把拉过余昇把他转过来紧紧钳制在怀里，抓起他的手腕又拷回到了手铐里，余昇继续找机会反抗，“再动，再动我就把你的蛋蛋捏碎。”

“……”

几秒后，方岐拽着余昇从密室离开，刚走到外面就听到了平时那熟悉的喊话，方岐的心才彻底放下。

可他们是不是来的有点……太快了？

结果两人拐弯走到一个没有墙的房间后，远远地就看到正好躲在墙背后举着枪的八哥。

方岐二话不说抓起余昇弯腰冲过去，两脚一蹬立定跳远似的朝着八哥的后背就是一脚，余昇被他扯了个踉跄也差点倒地。

水泥房里勘查的警察听到响声转头举枪朝动静处走来，八哥站起要跑，抬起头就和余昇打了个对眼。

余昇手上的手铐亮得不行，死到临头的八哥先是震惊两人的“起死回生”，然后神色竟然又有些得意了起来。

余昇：“……”

“想跑！？”方岐“锲而不舍”地扑过去。

余昇看着他无奈就朝着方岐反方向走，方岐被他一拉，“逃跑”还不过一步的八哥又被两人绊倒了，紧接着方岐上去一脚，余昇抡起拳头又是一拳，两人配合得干脆利落，无缝衔接。

赶来的警察：“……”

“去、去你妈！！”八哥捂着脸站起接着飞快跑离，转身一步，一枚子弹飞过就精准打穿八哥的大腿。

“啊！！！”痛苦的呻吟声下，周围几人齐齐看去，就看到方岐手里拿着枪半跪在地上，目光尖锐无比。

“疑犯已被控制。”对讲机应声响起。

几秒钟后，四周的路道口传来无数声整齐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身着警服带着警枪的人就把周围死死围住。

李觉科文这一队人看到尘埃落定才终于松了口气，整合了一下人数才放心上前看个究竟。

一个警察看着方岐走过来：“方队！”方岐看去，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皮肤偏黑身材壮实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朝他抬手敬礼：“特警部队猎鹰突击队陆一惟。”方岐点了点头，然后就示意他们去把剩下的嫌疑人收拾干净。

几分钟后众人的视线几次落到他和余昇手上的那个手铐上，接着众人就眼看着方岐左脚踩着鞋后跟把右脚退了出来，然后一只手弯腰从脚底摸出一把小钥匙出来解开了自己的手铐。

“也不嫌臭。”远处李觉对陆一惟说。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解开手铐后的方岐接着就从后腰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余昇的脑门。

“把手举起来。”方岐冷冰冰地道。

余昇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神色，眼里看不出一点害怕，好像也看不出一点惊讶。倒是不远处的李觉心尖颤了颤。

“你先把枪放下，”李觉边说边走过去，“把人带回去再说。”

陆一惟本就不清楚状况，心里只是盘算着罗永明是什么命令他就怎么指挥，但他看着方岐的神色不对，李觉夹在他们中间神色也有些不对。

“方岐。”这时候，人群后边一人叫了他一声。

靠近一点的警察看了一眼，罗永明穿着防弹服站到方岐面前，方岐看向李觉的眼睛，李觉眉眼微蹙，也是手不离枪，而罗永明则看了看余昇手上的手铐和方岐的枪。

“把枪放下。”罗永明清晰道。

方岐就像是等到了一个台阶下，听话地把枪收了起来。

“罗局……”而后他转而看向罗永明。

罗永明没有理会，那两个警察得到方岐的授意后，伸手扣住余昇的手重新带上手铐。

此时方岐的表情和平时抓捕无常，可谁都不知道，他的心脏疯狂跳动，他看着余昇的背影也心悸不已。

而面前的余昇站在两个警察中间，神色泰然，几步后，余昇停下了，他转头看向方岐。

此时方岐不知道该在他的眼神里读懂什么。

“带走。”最后他开口道，眼神却依旧沉在余昇眼里没有偏离。

“待会儿来办公室找我。”走时方岐收到了罗永明的短信。

杂草周围警察撤离，留下的只有一座孤独的水泥房和后续处理的相关人员。

剩下的半个晚上，局里本来只是亮着灯跟平时一样加班，过了半个小时，方岐先是扯着嗓子跟罗永明顶嘴，然后罗永明也扯着嗓子在办公室里骂了方岐一节课的时间。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争吵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有方岐心知肚明，因为余昇很重要，无论是从案子出发，还是从他自己出发。

但是他也很清楚，他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不仅是因为害怕余昇受到惩罚，也是因为余昇真的犯了错。

后来，方岐一直留在公安局哪儿也没有去，手臂上的伤又只是草草了事，他先是要进审讯室被里面的人多次拒绝在了门外，紧接着他就一直守在门外。

审讯前罗永明反复交代李觉，出于他们的关系，按照规定方岐必须回避。

余昇一进审讯室就是四个小时，方岐的心也跟着在外面晃了四个小时。

他靠在审讯室走廊的墙上仰面盯着冷飕飕的白炽灯光，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思，一点一点捋顺现有的线索。

章翼琴……章翼琴是谁？蒋立行、洪睿山、李文斌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林文远，他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方岐抬起手抓起自己的头发，混乱的思绪和整晚的疲惫让他根本无法理清逻辑。

“方……队？”

方岐抬头，邱小然跟平时一样穿着件休闲连帽衫站在一边看着他。

“小邱？你怎么来了。”

邱小然把手里的一杯浓咖啡给方岐递过去：“我……我听说余昇哥昨天……我就提早过来了。”

听到余昇二字后，她看着方岐的视线又涣散起来，方岐仰头把咖啡一饮而尽，“方队，你们昨晚上都乱了一晚上了，要不先去办公室里眯一下？现在办公室里没人……”

“……”方岐停了几秒，“我没事。”

邱小然：“……”

然后他回神摇了摇头，邱小然说完要走，方岐突然叫住了她：“小邱，你悄悄帮我个忙。”

余昇审讯传达了一个消息，八哥受雇杀人，用方岐人头换一百万。

众人也和除夕那夜有人想要枪杀方岐的案子对上了号。

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余昇被捕后的三个小时，八哥的个人账户果然入账一百万，而转入方则是一个查不到用户信息的私密账号。

口供对应，收钱杀人的证据的确凿，八哥彻底没有了辩护的余地。

后来的一个小时，一张匿名的邮件被发送到了罗永明的邮箱，邮箱里是一张印刷清晰的名单。

而这张名单正是阿莱在少年宫被捕前要交给肖文的其中一张。

网络安全科，胡亮把结果交给方岐时还犹豫了一下：“哎哎小方，我给你查这东西……罗局不会‘怪罪’吧？”

“老胡，”方岐一把拿过资料，“都火烧眉毛了还说这些……”说完他盯着上面的结果一筹莫展，然后过了半天才奇怪道，“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老胡，还有你们技侦查不出来的东西？”

胡亮耸了耸肩，然后拍了拍方岐的后背离开：“还真有，不过别急，现在查不出来，总有查出来的一天。”

方岐看完拿着资料走进办公室，一进门，他伸手就把刚要出门的李觉拦住了。

李觉推开他的手：“我都说了，这件事你跟我说我也没有这个权限，罗局跟我说了不能搭理你，别给我找麻烦，体谅一下兄弟啊。”

“没找你麻烦，给你看样东西。”方岐把刚才的材料凑过去。

“老胡是吧！？”李觉无奈，“又是老胡……”

“谁会一口气花一百万买我的人头？”方岐充耳不闻，拉着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隔间，“一次就可以花干净一百万的人可不多。”

“……”

“现在这人是被板上钉钉了，哎，余昇那边怎么说？”

李觉一下子抬头：“你别想套我的话啊，余昇的事你别管了，以后他的话也别信。”

方岐沉默。

“我先跟你说清楚啊，他的事就是个早晚，不过就是差个证据，之前那是因为没上台面，现在罗局都插进来了，不管怎么样，余昇这次是逃不过了。”

从他发现端倪，到怀疑，再到确信最后得到证实，方岐何尝不知道余昇是真的逃不过了。

“昨天那件事件件证据指向八哥和余昇，罗局他们明天应该就要开会商量怎么处理了，”李觉停了停，“他也算找回来了，让你回避或许来说是件好事。”

方岐的拳头不知在什么时候攥紧了，他很矛盾。

“我们现在怀疑余昇就是杀害李文斌的凶手。”李觉小声说，像是在透露，“如果真的是，方岐，我希望你尽快跟他撇清关系，这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咱们公安局。”

“可24号晚上他确实是跟我在一起。”李觉走时，方岐站起来说。

李觉当然知道他有不在场证明。

可现在好像除了余昇，谁也不知道真相。

听到这句话，李觉还是道：“四个小时，余昇在审讯室里面不改色，思维清晰，完全不受我们审讯引导的影响，清清楚楚地把八哥的事交待出来，其他的毫无破绽，”他顿了顿，“他可不是一般人。”

时间过的很快，下午方岐把资料又送到了技侦，等安排完后才回家。

太阳慢慢地从地平线升起，方岐疲惫地靠在墙上，接下来的两天，方岐一到点就跑到罗永明的办公室申请去审讯，不出所料的每次都被罗永明轰了出来。

下午，方岐一进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技侦打过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