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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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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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沉沉地包裹着沈北桉。

时间刻度精准地指向凌晨一点四十七分,这是他身体自主设定的深度睡眠区间。然而此刻,睡眠却毫无睡意,无法入睡。

最初是一声闷响,仿佛重物砸在隔壁墙上。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尖锐、如同金属在巨大电流中疯狂痉挛的噪音,狠狠凿穿了单薄的墙壁。

“嗡——滋啦——!!!”

沈北桉的身体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猛地弹了一下,心脏骤然停跳,又在下一秒狂乱地撞击着胸腔。

他倏地睁开眼,黑暗中,瞳孔因惊悸而放大。那噪音没有丝毫韵律可言,纯粹是乱弹,每一个失真的音符都像生锈的锯齿,反复拉扯着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

是林南野。

只可能是他。

沈北桉猛地坐起身,薄被滑落,凌晨的寒意瞬间贴上皮肤。

他压抑着怒火,摸索着戴上床头柜上的无框眼镜,被气到没脾气,墙壁似乎都在那狂暴的音波下微微震颤,灰尘簌簌落下,在窗外微弱路灯光投进的光束里无声飞舞。

他走到墙边,噪音的震动感更加强烈,沈北桉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斥。

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忍耐。必须忍耐。这不是他的家,他只是个寄人篱下的闯入者。

时间在噪音的酷刑中缓慢爬行。五分钟,十分钟……那失真的即兴solo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加入了狂暴的、毫无章法的鼓点(或许是脚踢打什么物件的声音?),汇成一股更加令人窒息的声浪洪流。

“呼——”沈北桉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再也无法忍受。

他一把拉开房门,客厅的黑暗扑面而来,只有林南野房间门缝下透出一线刺目的白光,伴随着更清晰、更刺耳的噪音倾泻而出。他大步走过去,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上。

就在他抬手,指节即将重重叩响那扇散发着噪音和敌意的门板时——

“咔哒。”

身后,主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林父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身上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脸上是熬夜和压力留下的深刻疲惫。他看到站在林南野门口、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气的沈北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上立刻堆满了歉疚和不安。

“北桉?吵醒你了?唉……这小子!真是不像话!” 林父压低声音,快步走过来,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汗味。他越过沈北桉,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和息事宁人的态度,直接拧开了林南野的房门把手。

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房间内的景象瞬间冲击着沈北桉的视网膜。和他那间整洁的房间不同,这里是一个彻底失控的房间。

林南野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歪斜的转椅上,黑色T恤勾勒出少年瘦削却紧绷的脊背线条。

他双腿岔开,深红色的电吉他横抱在身前,细长的手指在琴颈上疯狂地上下滑动、捶打、勾弦,拨片在琴弦上刮擦出刺耳的火花。

巨大的黑色音箱像一头咆哮的怪兽,将那些狂暴的失真音浪源源不断地喷吐出来,填满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地上散落着揉成一团的乐谱、空啤酒罐、拆开的薯片包装袋、以及几件辨不清颜色的衣物。墙上那些面目狰狞的海报在音箱震动下簌簌发抖。

林父显然对这种混乱习以为常,他直接冲着儿子的背影吼,声音却轻易被噪音淹没:“南野!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关小点!北桉明天还要上学!”

林南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他刻意将自己包裹在这层噪音屏障里,隔绝一切外界干扰。

他只是微微侧过一点头,用眼角的余光极其冷淡地扫了门口一眼。那眼神掠过父亲,最终落在沈北桉身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冰冷:“我就知道是你”的厌烦,和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挑衅。

随即,他手指猛地一个剧烈的推弦,音箱爆发出更高亢的啸叫。

“你!” 林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习惯性地选择了退让。

他尴尬地搓着手,转向沈北桉,脸上挤出更深的歉意,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北桉,要不…你忍忍?这小子就这德性,练起琴来六亲不认!回头我说他!你先回去睡,啊?” 他甚至试图伸手去拍沈北桉的肩膀,以示安抚。

沈北桉的身体在他手碰到之前就微微一侧,避开了。

镜片后的目光比这凌晨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他看了一眼林父脸上深刻的皱纹和疲惫不堪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个沉浸在自我毁灭式噪音中的背影。那股巨大的的怒火,忽然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无力感取代。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摇了摇头。然后,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沉默地走向自己那个临时的、被噪音侵扰的“避风港”。

“砰。”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灯光和林父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无法隔绝那穿透墙壁、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狂的噪音。

沈北桉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闭上眼。

噪音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耳膜,撞击着他的理智。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像要炸开。

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桌面——这是他唯一能掌控的秩序。

桌面一尘不染,参考书按照科目和重要程度严格分类,码放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笔筒里的笔尖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他拿起桌角一块冰冷的金属镇纸,指腹摩挲着上面光滑的棱角。

他强迫自己坐下,翻开一本厚重的《高等数学精解》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微积分符号上,试图用冰冷的公式构筑一道堤坝,阻挡那混乱的音乐。

“设函数f(x)在区间[a,b]上连续…”

“嗡——滋啦——!!!”

“在(a,b)内可导…”

“哐!咚!!”(像是椅子腿砸地的声音)

“则存在一点ξ∈(a,b),使得…”

“咣当——!!!”(某种金属物件被踢翻的声音)

沈北桉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被攥皱。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书架上寥寥几本他带来的专业书籍,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旧纸箱上。那是他搬进来时,林父匆忙塞给他的,说是书房里原本的东西,让他“随便处理”。

烦躁和无处发泄的探究欲驱使着他。沈北桉走过去,蹲下身,打开了那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里面没有书。只有一堆杂乱无章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遗存物。

几张边缘卷曲、印着地下乐队logo的演出海报,色彩刺目,人物表情夸张。

几本翻得烂熟的摇滚音乐杂志,封面人物顶着夸张的发型。

一堆用过的、规格不一的吉他拨片,散落在箱底,上面沾着汗渍和磨损的痕迹。几张边缘发毛的CD,封面是抽象或狰狞的图案。角落里,甚至还有半包受潮的廉价香烟和一个印着骷髅头的旧打火机。

最刺眼的,是箱底那几张揉成一团又展开过的乐谱草稿。

潦草狂放的字迹爬满了五线谱,上面涂抹修改的痕迹比比皆是,空白处还画着意义不明的涂鸦。其中一张的背面,用马克笔粗重地写着一行字:

「练琴重地,闲人滚蛋!——林南野」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房间别扭的格局,明白了林父昨晚安排他住进来时那欲言又止的尴尬神情,明白了林南野对他的针锋相对。

这不是什么闲置的书房。

这是林南野的“练琴重地”。

沈北桉,这个带着秩序、整洁和“好学生”标签的闯入者,侵入了他的生活空间,更直接霸占了他曾经制造噪音、发泄情绪的核心据点。

琴声那不仅仅是对睡眠的打扰,更是一种被陌生人霸占琴房后的厌恶。

沈北桉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张写着“滚蛋”的乐谱。

他走到窗边,凌晨的城市在远处闪烁着冷漠的光。隔壁的噪音不知何时停了,或许是林南野发泄累了,或许是林父终于强行干涉了。突如其来的死寂,反而让耳朵里残留着嗡嗡的鸣响。

他低头,看着纸箱里那些属于林南野的“遗物”,又抬眼环顾这个被自己强行整理得一丝不苟、却处处透着临时感和格格不入的狭小空间。

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的影子,一张没什么表情、却写满疲惫和冰冷厌烦的脸。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练琴重地的纸条不知道为何竟然和林南野本人有点反差萌,这货这么幼稚。

他松开手,那张写着“滚蛋”的乐谱飘然落回纸箱的杂物堆里,无声无息。

沈北桉走到书桌前,重新坐下。他没有再翻开那本《高等数学精解》,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困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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