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容千拄着下巴,他身边放着惊雨刀。
他用十分苦恼的语气讲:“我爸妈都不爱我啊——”
刚好此时,迟言允走到容千面前,装作友好地问了容千一个问题:“你认识游行?”
容千腾地站起来,“你认识我妈妈?”
迟言允:“我跟你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低下身,摸了摸容千的头,“我是鬼王,你妈妈不是。”
容千唉了声,“我妈妈是不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迟言允笑了,“嗯,你妈妈很出色。”
容千:“可是我妈跟我爸爸老是吵架,我抢了我妈妈的刀,他会不会骂我?”
“他怀我就一直特别嫌弃我,”容千露出苦涩的笑,“我妈妈为什么不爱我呢?”
“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如何?”
他对迟言允说:“你能带我去找我妈妈吗?”
容千杵着脑袋,“我妈——”
迟言允笑了,“可以啊——”
容千高兴地跟他走,迟言允却犹疑了。
他是受莉莉丝之邀来取容千的性命,如果容千死了,惊雨刀的力量将会完全被压制。
迟言允天人交战。目前身为鬼王的他没有后台傍身,特别需要莉莉丝的帮忙。
他犹豫了再犹豫,迟言允转身,他去握容千的手,说:“跟叔叔走吧。”
容千跟着迟言允往地狱城去。当走到漆黑阴冷的河岸线时,容千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妈妈从来都是往阳光在的地方走,爸爸房间也是非常温暖的翠绿,充满了生机。
容千惊问:“不,这不是我妈妈在的地方,我要回去。”
迟言允钳制住他,在他沉顿的那一刻,莉莉丝来了。
莉莉丝有海藻般的长发。她来到容千的面前,用手碰他的脸,感慨说:“像,真像——你真的是像极了那个女人。”
容千步步后退,他抱着惊雨刀,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记起游行说过的话,“惊雨刀需要献祭灵魂,如果这个球被恶魔S捕获,他有了实体,整个湛海都将是血海汪洋。不是我不让他降生,我是真的有理由。”
容千身体爆发出强大的魔力。
他得回去!
回去找他妈妈!
迟言允眼神垂下 ,无声地落在他面前。
刚好这个时候,莉莉丝拂了手,她说:“你看,你的朋友盛今诺已经死了——”
迟言允双目赤红,他扯住容千的手臂,威胁他:“你妈妈——”
莉莉丝伸出手,伸向容千的心脏。
容千的魔力只能够他维持短暂时间的人形,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魔力,他推开莉莉丝的桎梏,往有光明的地方跑。
莉莉丝魔力强大,迟言允乃是实力仅次于游行的存在。
他们纷纷拦在容千面前,变成了一团黑气。
容千手握惊雨刀,他大喊:“你们别过来——”
容家。
游行自睡梦中惊醒,容倾也在同时刻醒来。
窗户外,天光乍破。
游行头痛,脸色苍白。
“去,我们去地狱城。”
“那个球,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容倾也是这样想,“走。”
出于某种天然的感应,游行与容倾齐齐赶往地狱城。
此刻晨露微光,地狱城的赤水河岸都是鲜红的血迹,整条河变成红色,衣着苍白的少年手捧着一柄雪白的刀。他步履蹒跚地走,梦魇师舒时不忍去劝,他给容千布置了一个甜美的梦。在梦中,容倾摇晃着竹制的摇篮,游行点了点婴儿的鼻尖,他们脸上有着幸福的微笑。
舒时赶到时,地狱城的河岸,只有无尽的血腥。
向来残酷杀伐的地方,居然有,更重的鲜血味弥散。
游行匆匆赶到,他看到容千苍白的脸,说:“容千——”
容千跑过去,游行蹲下身抱住他,容千可怜兮兮地要游行抱,“妈妈——我——”
容倾的手覆在容千的背,顺他的气,说,“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容千变为灰烬,他伸出手,颤巍巍地去碰游行的掌心,“我没有、没有——”
容倾手上幻化出白色的光芒,他祭出自己的刹雪刀,说:“去找你祖父——”
容千呜呜了几声:“妈妈,你别打我!”
他钻进刀里,求容倾:“爸爸,我错了!”
游行训他:“你再敢在我面前晃!我弄死你!”
他气得脑仁疼,容倾揽着他肩膀,转头过了会儿,容致书来了,他看到游行容倾,问了声:“那个球呢?”
“我带他走,你们不会——”
容倾冷静:“他叫容千。”
游行抬起手肘重击容倾的腰,容倾被打得痛,生生忍了。
“你爱我。”容倾说。
“你一直都爱我。”
游行胸膛起伏,气气的,“谁他妈爱你。”
“孽障。”游行捏起惊雨刀,“谁要给你生娃。”
容倾去搂游行肩膀,游行抖搂开,“就你能。”
游行唉声叹气了,舒时朝他走过来,他问舒时问题:“谁干的?”
舒时伸出手:“给钱,问一次,十块。”
“我抠,我也穷。”游行踩了容倾一脚,“滚!”
容倾摸鼻尖,他去碰游行的手,游行咬他一口,“早点滚。”
“这么拽是不是不太好?”容倾捏住游行的头发,手摸他脖子,声音轻轻的,“回去再说!”
“不!”
舒时惦记游行地狱城的钱,笑问:“上次的酒钱还是我替你付的,你怎么样?”
容倾接话,“我来吧,记我账上。”
舒时笑着道:“这么好?”
容倾却冷冷笑起,“带他喝酒?你胆子倒是大啊?”
“……”舒时呛他,“我可是媒婆,你这么仇恨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太好?”
容倾接收到游行看过来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舒时却happy到飞起,他想容倾这种男人掌控欲强到爆炸,表面温柔,实则把游行吃得死死的。他翻白眼,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夫人。舒时忽然福至心灵了,他的确还想再见到自己的妻子一面,只是他妻子的灵魂早就毁得渣渣都不剩。这都是拜莉莉丝所赐啊。
舒时走了。
容倾跟游行走在街边地道上,他俩都穿黑的,气质也冷冽。
游行走下来,停住了,他刚被容倾弄得腰酸腿软,此刻并不想走路,但大街上让容倾搂搂抱抱又很没面子。或许每次都是这样,他总对容倾情到深处的占有抱有深深的迷恋。
谁还不是个颜控呢?
容倾手揣兜里,冷不丁展开双臂抱住他,他很柔情地问:“不开心?跟我说说?”
他点点头,半诚实地说:“我太废物了。”
自从地狱城被火烧过之后,他身体不太好,万事万物绝大多数时候需要依靠容倾。他想证明自己并非那么脆弱的人,但是因为要强的性子,其实给容倾造成了不少麻烦。
游行想成为不那么矫情的人,可绝大多数时候,他总在恃宠而骄。
容倾爱他,却也不那么纵容他,他挺心累的。
容倾真觉得他反省了,夸他:“乖宝真棒,知道心疼我了?”
游行:“。”他其实挺爱听容倾说这些甜言絮语。
游行没说话,撩眼皮看容倾,容倾也看他,他想游行就这性子,自己有时忍不了。
容倾深呼吸:“还拉黑我?”
“就拉黑。”
“那随你。”容倾轻轻吻他的耳畔,“辛苦了,很抱歉。”
游行心疼他,他心中堵,容倾把他掰过来继续吻,吻到游行气喘吁吁。
“回我家?”
“什么你家?”游行一听他提要求,火大,“谁回你家。坏人。”
哎。
这是烦他了。
还是烦他了。
可能是在撒娇吧。
容倾想了想,可他就是性格恶劣,没办法呀。
他就喜欢欺负他,平时可以包容,床上他不太包容,就喜欢让他紧紧地坐在自己身上,不停操他,让他哭到只能依靠自己。
他的确不太克制,反而是游行,会使用各种手段勾得他欲罢不能。
容倾反省超多,问:“我带你去找医生。”
游行想了想,“关心则乱懂不懂?”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容倾看他,“我是你男人,那个球又算得了什么?”
“我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容倾无语了,“我每天都陪着你,你又什么时候半夜来找过我?”
“……”游行想他多大人了还计较,但可能最近因为这件事而忽略了他,他讲:“我错了也不知道错了,说得好像你自己不会半夜偷偷来我房间找我一样……”
没错。
这个人半夜来搂着他睡。
清早又走。
真以为他不知道?
容倾抱着,抱入骨子里,求他:“不吵,好不好?”
“我不会回地狱城。”游行缠着他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就在一起。”
容倾不会夸人,他心一动,露出游行熟悉的温柔地笑,“阿行对我真好。”
游行挨着他,喊了声很轻地,“哥哥对我也好,我也喜欢哥哥。”
容倾头压在游行肩膀上,说:“乖乖真乖——回去,我要跟你算算不乖的事。”
游行反笑:“就欺负我?”
“嗯。”
“就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