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边的小餐馆烟火气十足，炎热的夏天，露天的餐桌，伴着来往的喧哗人声，将夜晚渲染得格外温暖。
初暖歪头避开隔壁桌酸菜鱼飘来的热气，看了眼手机：“凌陌什么考试啊？这么慢。”
“说是最后一门专业课，他的做题速度你是知道的。”周津吃完最后一块小锅巴，“我再去拿一盘，你们还要别的吗？”
“我想吃哈密瓜。”乔娇说。
周津点头，又看向初暖：“初姐？”
“我也哈密瓜吧。”初暖说，“辛苦啦。”
周津退了半步：“别，您客气。”
初暖满脸无语：“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周津咧嘴笑起来，乐呵呵地去拿小食盘。
初暖把视线重新放回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人还没到。
“给他打个电话吧。”乔娇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摸了摸肚子，“我好饿啊。”
初暖点头，想让周津催一下，却发现他正在取餐区排队。她叹口气，只好用自己的手机拨通语音通话。
机械的几声音乐后，电话被人接起：“喂？初暖？”
多久没和凌陌说过话了？
一年？两年？
初暖自己也记不清了。
还是少年时期的声调，只不过要更低一些，不知是真的有所改变，还是电话通线产生的错觉。
初暖回过神，用一贯的玩笑语气拖着腔调问：“凌教授大驾到哪了？”
“……刚下车。”凌陌那头有隐约的风声，“看到招牌了，你们坐哪儿？”
初暖下意识回头。
哪怕很久没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样貌跟从前没什么不同，五官周正，头发比上次见面短了些，他穿着一身清爽干净的休闲装，身形颀长挺拔，隔着几张冒着热气的桌子往这边看。
她挑眉，举起手晃了晃，大声喊了句：“这儿。”
凌陌循声看过来，说了句“看到了”，就挂断电话。
周津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凌陌拖开凳子坐下。堵了会儿车，他下车后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蒸腾的热意逐渐上涌，额头满是汗。
初暖推了杯水过去：“你怎么做题还是这么慢？”
凌陌接过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来：“专业课，题目比较难，要动笔的地方很多。”他带着笑意看向初暖，“毕竟不是谁都跟初院士一样，看眼题目就知道答案的。”
初暖不爽地踢了下他的凳子：“少阴阳怪气。”
她把菜单递过去：“我们提前选了几样，你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话音刚落，周津端着两个小吃盘回来了：“快点吧，我看乔娇都要虚脱了。”
乔娇靠在初暖肩上，虚弱地点了点头，捏了块哈密瓜放进嘴里，缓慢嚼着。
凌陌见状快速扫了眼，顺手加了两样，叫来服务员：“就这些，不要香菜，谢谢。”
“啊？咱们有谁不吃香菜吗？”周津疑惑。
安静一秒后，初暖看向他，无害地微笑道：“我呀。”
周津没有一丝犹豫地冲她拱手，作认罪状：“冒犯了姐。”
凌陌看向周津，完全不能理解朋友的态度转变：“你怎么这么卑微，从前也不这样啊？”
“膜拜。”周津扬起笑，开了瓶啤酒，“高中还是没见过世面，谁能想到人家现在已经快成博士了，直接甩我们三年。”
周津端起自己的酒杯：“我先敬初姐一杯，以后苟富贵勿相忘。”
说完他正要喝，却被初暖眼疾手快地拦下：“大哥，哪有你这样喝的，还没一起来一圈，你怎么先敬人啊。”
“而且，”她眼睛动了动，看向凌陌，“这不还有迟到的吗，不得先罚三杯？”
“对！我都忘了！”周津如梦初醒，赶紧给凌陌满上，“你小子竟然迟到那么久，快喝。”
凌陌自知有愧，也不拒绝，仰头喝完了酒。
杯子刚一放下，周津又给他满上：“三杯啊，一杯也不能少。”
“我是没问题。”凌陌笑了笑，“但是我喝完了你们也别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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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凌陌看着眼神涣、散说话不清的三人，开始后悔说过这句话。
他看向周津：“你一开始的豪情壮志呢？”
“喝不下了，一点也喝不下了。”周津摆摆手，“太胀肚子了。”
凌陌见状，叫来服务员把没开的啤酒退掉。
服务员应了声，问：“请问是要现在买单吗？哪位付钱呢？”
对面的初暖立刻抬头：“谁清醒谁付钱，他付。”
说着，她指了指凌陌，眼神清亮，还带着狡黠，凌陌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但说完这句，初暖又重新支着头歪在桌上了。
敢情坑他是本能是吧？
凌陌说：“我付。”
服务员走后，初暖换了只手撑头，看向他，声音懒散：“我开玩笑的，回头A给你。”
凌陌没放心上：“我没开玩笑，就当尽地主之谊了。”
周津是中午从隔壁市过来的，乔娇是来这里和异地恋的男朋友见面，初暖更不用说，坐了近五个小时的高铁。只有他在这上学，今天又晚来这么久，怎么说这顿也该请。
他问他们：“你们怎么回？”
周津：“待会有其他场子要赶，发小叫我去唱歌。”
“喝成这样你还要去唱歌？”凌陌难以置信地问。
周津满不在乎，好像刚刚头昏脑胀的人不是他：“喝酒是喝酒，跟唱歌有什么关系？”
什么逻辑？凌陌不能理解，但也随他去了。
乔娇吸吸鼻子，鼻音有点重：“孟子文来接我。”
孟子文是她男朋友，凌陌点点头，最后看向初暖：“你呢，郑理星也过来吗？”
提及这个名字，凌陌明显感觉到空气有瞬间的凝固，他直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几秒的安静后，乔娇轻声说：“初暖跟他早就分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