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知岫声音的时候，顾愆还愣了两秒。
黑市拍卖会一直是他熟悉的地方，虽然顾愆不怎么去，但邀请函还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递到他手上来。
在他的印象里，那更是水深火热的地方。
他不知道楚知岫是怎么跨越那么远的距离给他传递信息的，但想想是他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他手伸进衣袋，捻了捻楚知岫递给他的符纸。
被贴身安置好的符箓甚至比顾愆的其他武器还要宝贝，那天只是被别人瞥见一眼，打趣般的询问换来的却是顾愆收回的手。
“抱歉，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恕不可奉告。”
任务已经结束了，甚至收尾任务顾愆也做得差不多，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用内部频道发了消息。
毕竟出现在黑市拍卖会的虫族，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会被拿来做什么。
顾愆想，这算不上临阵脱逃。
他想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最后话绕了绕，又回忆起那句快要散在云烟里楚知岫的哑叹。
顾愆说不清。
好在他是元帅，况且任务已经结束了，也没人敢不同意。
顾愆不知道拍卖会上是什么样的景象，但又是虫族出现又是楚知岫那句断断续续的话的，让他忍不住担心来不及。
顾愆的机甲向来都是最好的配置，更不用说他出任务的时候带的更是顶配，保险起见，他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
比起顾愆，拍卖会上的楚知岫算得上悠闲。包厢里的氛围很好，除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监听监控系统以外算得上安稳。
江海曜翻着册子看上了一柄还不错的枪，正盯着拍卖台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拿下。
他今天来的时候用的是江家的邀请函，算算时间，老爷子应该早就知道了。
他败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按他的纨绔样子，就算是拍几个这样的东西也绰绰有余。
楚知岫吃着抬上来的果盘，时不时剥开两个分给星星和紫气尝一尝。今天星星难得没逗江海曜，就是一副正常的样子，他险些要认不来。
“楚哥你还养了新的娃娃？”还没等江海曜问完星星就白了他一眼，他摸着鼻子讪笑。
“对啊，想要的话之前的送你。”楚知岫逗他。
他把手中剥好的葡萄塞给星星，拿纸擦了擦手。
“算了吧……”江海曜小声嘟囔，“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接下来的拍品是一把手枪，枪身所用的材料是千年难遇的玄晶，起拍价一百万星币。”小锤一敲，江海曜想要的手枪被抬了上来。
楚知岫只有凑热闹的心思。对于二楼的贵客，拍卖品的全息复制体会被投放在包厢中间，他难得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那把枪确实算得上好。加上江海曜叽叽喳喳的讲解，楚知岫勉强听懂了枪身所用的玄晶是什么东西，他敛眸，收起眼底的沉思。
听起来和他之前用来的炼器的那些东西差不多。
不过楚知岫确实没多少炼器的天赋，可能是上帝给他开好多扇门的时候也要象征性地关几扇窗，反正楚知岫跟着师父学了那么多东西，对于炼器确实不太精。
不过至少他有幽冥在，好歹是比别人的成功率高两成。
楚知岫还在思考着那把枪的材质，价格却已经很快抬到了六百万。
得益于江海曜不分后果的叫价，再加上二楼包厢的身份加持，其他几位想要这把枪的人最后也只能遗憾离场。
“六百万第一次，六百万第二次，六百万第……三次！成交！”拍卖锤落下到声音在这个场馆里被放大，江海曜激动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区区六百万星币拿下，他甚至不用敲诈碍事的老头。
侍者很快送上来枪和协议，拿着东西候在一旁问江海曜想要怎么支付。
“咱们这儿的规矩，货一售出概不负责，请您知悉。”
签完字交接完枪，有人欠了欠身。
毕竟垃圾星是很乱的地方，所以其实拍下东西不算最难，难的是出去之后如果被抢，那也只能算你自己想让钱打水漂。
不过江海曜现在可没心思担心这个，他正在翻来覆去地把玩自己手上的枪，颇有些爱不释手。
楚知岫坐在一边看着，叹了口气。
他百无聊赖地戳了戳紫气，却发现它闪了闪。
那是顾愆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知岫有些高兴。
他静下心，神识一瞬间铺展开来，将整个拍卖会场包裹。
层层叠叠的黑雾和血腥之间，他一眼就看见了底下清风霁月的顾愆。
他来的算快，楚知岫看了看时间，也才将将不过一个半小时。
他明明记得，顾愆这次出任务的地方好像很远。
楚知岫笑了笑，顾愆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到的是雾蒙蒙的玻璃。
用元帅的身份进来太猖狂，更何况他现在还不适合露面，所以顾愆这次来，是在门口买的邀请函。
权限不高，只能勉强呆在一楼。
他可没忘记伪装，不过本身就足够强壮的体格一看就很有威慑力，更何况他身上作训服没换，沾着血迹显得他更加不好惹。
顾愆的面具是半镂空的，只看得到他微微绷紧的唇线和皱起来到眉头，极具压迫感。
按楚知岫的背景，应该不会有邀请函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顾愆觉得她更像是被带来的。
还没等他继续思考，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知岫声音带笑：“过来，我在二楼。”
灵力化成的蝴蝶落在顾愆指尖亲昵地蹭了蹭，又拉着他的衣摆朝另一边走，顾愆抬脚跟上。
刚见过没多久的纤细身影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顾愆还觉得有些恍惚。
西装和面具的搭配格外合适，看惯了他穿自己看不懂的那些复杂的衣饰，顾愆觉得这样也很让人耳目一新。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有人尽职尽责地拦下顾愆。
还没等他开口，楚知岫反倒是先皱了眉头，语气不耐：“他是我的人。”
楚知岫手上明晃晃地标志能看出他是二楼的贵客，更不用说刚刚送手枪时侍者在场，几人识相退开。
冷冽但又温柔的味道让楚知岫心神安定，为了演好这出戏，他尽职尽责地揽着顾愆，像是包//养了顾愆的金主。
顾愆没说什么。
只是凑近的时候，楚知岫看到他耳尖红了。
“保守起见还有四五个拍品才到那个虫族……”
“你……没事吧？”
两个人一起开口。不同的是，楚知岫用的传音，而顾愆张口的动作还带着迟疑。
他怕极了隔墙有耳，想问的东西很多，千言万语都浓缩成一句关心。
“放心，我没事，”楚知岫朝他笑了笑，继续传音，“等会要是可以，我想把他拍下来。”
短短几步路硬是让两人走了很久，一回包厢，迎上来的就是江海曜的控诉。
“楚哥你接朋友怎么这么久？”江海曜放下自己手里的枪，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江海曜一抬头就看见他楚哥拉着一个压迫感极强的男人，他跟在楚知岫身后，眼神冷冷扫过。
楚知岫拉着顾愆坐下，顾愆自然坐在他身边，挡住了江海曜探究的视线。
他们的动作算得上暧昧，楚知岫本想抽回手，却被顾愆握住。
“我是你的人，得好好拉着才行。”顾愆离楚知岫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蹭过他的耳尖。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慢条斯理的话像是提醒。
江海曜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碍眼。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擦着自己宝贝的手枪，顾愆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眼睛微顿。
“喜欢吗？”他温声问，指腹划过楚知岫的手背。
楚知岫有些抖，但他没躲。
顾愆在他手上写字。
借着亲密动作的遮挡，指尖在他掌心的动作带起一阵酥麻。明明毫不拖泥带水，却偏生像一把小小的勾子。
“精神力？”
顾愆的字不难分辨，楚知岫轻而易举就认出他想说的话。他有些惊诧于顾愆的敏锐，缓缓点头。
“嗯。”
顾愆和他的距离更近了，任旁人来看都像是近乎亲吻的角度。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楚知岫颈侧，他听见顾愆轻声：“教教我。”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在包厢昏暗的光线和躯体的遮挡下显得格外暧昧，更何况楚知岫整个人还像是被顾愆环在怀里。
楚知岫舔了舔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热。
“嗯。”他顿了顿，稍微从顾愆怀里出来了点，又反握住他的手。
灵力顺着掌心渡到顾愆体内，带着紫气一道运转，勾缠着不分彼此：“就像这样。”
楚知岫笑着，熟悉的声音又在顾愆耳畔响起，他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的江海曜，心念一动。
“嗯。”
不得不说顾愆是个好苗子，甚至还不用楚知岫多教，只一遍就能顺利捋清楚。
“就是这样。”楚知岫拍了拍顾愆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颇有一番夸耀的意味。
何德何能，他有一天也能指导自带紫气这种纯外挂选手。
还没等顾愆再说什么，台下传来的骚动透过楚知岫还未收起的神识链接惊动了两人。
四目相对，眼里都是熟悉的意味。
“现在我们要展示的是最后一件特殊拍品！”台上的主持人甚至已经换了另一个，他拍了拍手，舞台中间骤然升起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
“相信大家都为这份神秘大礼等待多时了，那么话不多说，让我们来看看吧。”
笼子里捆缚着一只母虫，是楚知岫没接触过的品种，但台下的众人都吸了一口气，甚至连顾愆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起拍价，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