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繁体版 简体版
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 掌灯渡 > 第6章 生机

第6章 生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上京城的大雪下了三日。三日后,云霭散开,天净澄澈,明光大亮。

翁渟身子好了许多,有力气下地,扶着墙出了房门。

福添正在院中扫去枯枫落叶,积雪融成一滩滩污水,枯叶浸在其中,难扫得很。

殿门依旧紧闭,和他病时或者说是从前,并无不同。

看来看去,都是这样的光景。

屋外一切如旧。冬日融雪时最冷,翁渟拢了拢衣服,靠房内躲了些。

内务司念其和颜笠都生了病,送了两个炭盆来。此时一个已灭,另一个在颜笠房中徐徐烧着。

福添见翁渟出来,手中的笤帚仍积扫着,嘴上却没停:“先生放心,笠姐姐房中的炭,我刚去添过了。”

“不是同你吩咐过,颜姑娘房中不可缺人,怎么出来扫雪了?”翁渟皱起眉,询问道。

福添挠了挠头,傻笑着:“刚才太医来瞧过,笠姐姐的烧退了。太医说今日日头好,雪化得快,外面容易冷,让我多添件外衣。我想着把雪扫干净,外头不那么冷,笠姐姐房里头也好暖和些。”

他瞧见翁渟未穿厚衣,担忧道:“先生不冷吗?”

翁渟微微笑着,应道:“太久没出来了,冻一冻,精神头能好点。”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福添忙扔下笤帚,跑去房内,“先生身子才刚好,又冻坏了怎么办,我去给先生拿衣服。”

翁渟拦住了他:“不用了,我去颜姑娘房里看看她。”

“那先生冷了记得加衣。”

“嗯。”翁渟应了一声,就回身去了颜笠房中。

他轻轻地推开门,颜笠正趴在床上熟睡,屋中炭盆烤暖,如春三月。

翁渟伸手,冰凉的手背贴上颜笠的额头,确实不烫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侧坐在颜笠身旁。

颜笠出事的那一夜,他并不知道。等他醒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望着眼前坚韧如松柏似的女子,长眉弯似月弓,白肤细腻,沉睡的眼睛周围带有浅浅的肉桂色,无需粉饰,卓然天成。

景色照旧,人的心境却不同。

他一恋死之徒,此时此刻,竟想多活些时日,赎一赎自己的罪过。他欠颜笠的,真的要还不清了。

颜笠醒来时,福添正趴在她身旁打盹。

屋子暖烘烘的,炭盆里的火星子雀跃,扫走寒冬里的寒瑟。

身上的单衣已被换过,她下意识地起身,忘记自己还受了伤,撕扯了伤口,她吃痛地倒回床上。

福添被动静震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颜笠一头闷在靠枕里。

他忙去扶颜笠:“笠姐姐,你没事吧。”

颜笠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

福添架起颜笠的肩膀,靠枕垫在身前,让颜笠缓缓趴下,稳稳当当地贴在靠枕上。

“笠姐姐,你背上都是伤,翻不了身,只能这样躺着了。”

颜笠皱起眉,痛感相比于行刑的那一夜,已然好了许多。

“公子呢?可有醒来?”

提及翁渟,福添脸上就有抑不住的欣喜:“先生已经醒了,现在正在膳房熬粥。”

颜笠扭过头,难以置信:“他身子全好了?”

福添点了点头:“太医来瞧过了,施针后喝了两日的药,才止了烧。”

“那便好。”颜笠没有力气,浅浅回道。

福添笑眯眯的,眉尾不住上扬:“笠姐姐,陛下已下旨,你日后可以随意出入枫栖殿,不会再被阻拦。”

颜笠刚醒来,人还是昏沉的,没心思管这些。

房门突然打开,翁渟踏着融融日光进来,见颜笠已醒,轻舒了口气:“枫栖殿一个皆一个出事,受苦的都是福添。”

福添莫名眼眶渐红,自翁渟病倒那一日起,便好几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他本觉得没什么,可翁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心。

他找个理由胡乱搪塞,借口离开:“可不是受苦了。好几日没合眼了,我回房了。”

“去休息吧。”翁渟心疼,任他走了。

颜笠静静地注视着一切,笑道:“公子照顾我?”

翁渟放下粥,坐至她身边:“我说过,枫栖殿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谁照顾谁都是一样的。”

他低下头,顿了顿:“更何况,你是为了我才受的罚。”

颜笠不想和翁渟谈论这些,故意岔开话题:“粥可凉了?”

“刚出锅的,还烫着。”翁渟推远了些碗,眼中似翻起了层层浪花,“颜姑娘,为了我,值得吗?”

颜笠刚要回答,翁渟就打断她:“不要同我说是约定,事已至此,我不信了。”

颜笠沉下眼睑,平静地靠在枕上,默了良久。

翁渟一直在等她的回答。他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颜笠豁出性命去救。

白粥的热气不断氤氲翻涌,没有一刻停下。

“若我说,如果左右都是死,我想死前为你做些事,你信吗?”

很苍白无力的理由,若换平常,若换个人,翁渟都是不信的。

但她是颜笠,从不认命的颜笠。

和他是多么的相反。

他曾经荒诞无度的日子,何德何能迎来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虚妄了。

翁渟滚了滚喉咙,隐下哽咽:“我信。我扶你起来喝粥吧。”

颜笠挨着翁渟的胳膊起身,半仰在床上,接过翁渟手中的粥碗:“我自己来吧。”

翁渟缩回手,摩挲着指腹:“颜姑娘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

颜笠果断地伸出手,捂住翁渟的嘴,她愣了愣,而后迅速放下。

“这句话,我在明鸾宫说过了,但我不想你对我说。我心甘情愿的事情,不谈还不还的。”

翁渟笑了笑:“你这话,无异于在帮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颜笠小心含了口粥,味道竟意外不错,“你熬的粥?”

翁渟目光没有离开颜笠,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一直在锅里煮着,怕你醒来饿了没东西吃。”

“谁教你的?”

“养我的奶娘。”翁渟答道。

颜笠挑了挑眉:“福添的生母?”

翁渟有些震惊,笑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病中时,我和福添闲聊时知道的。”

翁渟接过颜笠手中的碗,抿了抿唇:“就像现在这样?”

颜笠垂眸想了想,手托着脸:“差不多。不过我们聊的都是些琐碎,和现在也有不同。”

“有何不同?”

“可能是经历过往,也可能是心境相合,和你好像,可以说心里话。”颜笠低下头,笑了笑。

一瞬定格,周遭突然安静,翁渟好似听见了烈风侵袭之声。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淌过全身,他再也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翁渟。

“颜姑娘。”他轻唤了声,“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说,因为我不想让你放弃自己。”颜笠指了指自己的伤处,“做人皆有狼狈,但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

“公子,我从进殿的那刻起,和你说的话,皆无虚言。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好好爱重自己。”

泪意泛上了眼眶,翁渟喉间止不住地打颤:“我这样的残生,有什么值得你怜惜的。”

颜笠摇摇头,笑着说:“公子乃良善之人,便值得。”

烛光轻微摇曳,映入二人的明眸,如星光熠熠。

翁渟盯着颜笠诚挚的双眸,开口道:“以后不要唤我公子了,叫我‘翁渟’就好。”

颜笠吓了一跳,起初觉得不妥,可想来她和翁渟之间,与其说主仆,不如更像是朋友。

她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但我听福添唤你‘先生’。”

翁渟抬眸,耐心解释:“我平日会教福添读书写字,他唤我一声‘先生’,我受得。可于你,不同。”

颜笠记起枫栖殿内排排的书架,其上古籍杂书一应俱全,“那是谁教你读书认字的?”

翁渟扣着手,答道:“奶娘。她离开前的几个月,教授了我许多。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教福添。”

“那时你不过五岁,便能都认得,真厉害。奶娘不在的那几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颜笠问道。

“寻常人怎么过的,我就是怎么过的。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了。”翁渟别开脸,不肯多说。

颜笠迷糊地闭上眼,不禁往下栽去,翁渟立马扶住了她:“可是累了?”

她强打起精神,摆摆手:“无妨。跟你扯些有的没的,不会觉得那么疼。”

翁渟刚病愈,颜笠烧了三天,他也缓了三天,病中的疼痛,他再清楚不过。

颜笠贴着翁渟的手臂,滑落至睡枕上,呼吸逐渐沉稳冗长。

翁渟没有挪开,他探出手,想帮颜笠理一理额间的碎发,却讪讪地缩了回去。

颜笠唐突地闯进他的生活,尽管猝不及防,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郑贤的那一顿棍子,罚的是颜笠,警醒的却是他。

他望着颜笠熟睡的面庞,心生愧对。

她本不用为了他拼命,去害自己身受重伤。

说到底,是他翁渟无用。

福添轻敲了敲门,探出个脑袋:“先生,笠姐姐可睡下了?”

翁渟小声应了句,掩好颜笠的被子,转身出去了。

柳琰晨立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等候他多时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