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门轻轻合上的细响。
闻理知道他的丈夫出门去了。
这样一来,刚才晚宴散后的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就不言而喻。
结婚几年来都是如此。
闻理对此并未有所不满,毕竟他和对方说到底也只是合同的契约关系,他不至于假戏真做,因为时间长了就把雇主当成自己的伴侣,产生不该有的独占欲,对名义上的丈夫频繁被情人叫去留宿而郁结气愤。
他伸出手来揉捏眉心,作为名义上的家主夫人,宴会上他陪着家主也喝了不少酒水。不管喝多少次,那种恶心的眩晕感还是会令他心生不适。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腿总算没有那么软了,他慢慢起身,去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
被酒精麻痹的缘故,冷水没让他清醒半分,和缓的水流声反而令他昏昏欲睡,他抬眼看向镜中的人。
刘海被打湿黏在脸侧,黑白对比分明,显得那张脸愈加病态,双目无神,挂在睫毛上的水滴簌簌向下,有的滑落在线条分明的下颌,狼狈无比。
被他用来当做嫁入豪门的有力筹码的艳丽容貌在此时颓靡无比,令人望而生厌。
像水鬼。他讽刺而苦涩地想。
好像午夜梦回,有人在耳边低语,“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闻理没关好水阀,两手用力撑着洗手台,水流声此刻同时冲刷他的思绪。
没有想不想,他需要钱,所以主动请缨成为河彦川的合作伙伴,嫁给河彦川,替他的心上人来做这个众矢之的的“男夫人”。
有钱就足够了。
理智在慢慢回笼,不切实际的软弱淡淡隐退。闻理终于伸手去关水阀,然而,还没等触碰到阀门,水声就已经停止了。
洗手间里静得出奇。
镜子里,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闻理身后,俯身下来,将他囚在高大身躯与洗手台中间,进退不能。
那双手抚上他的脸庞,和他截然不同的炽热,闻理眼睫一颤,“啪”地一声,一滴迟迟未落下的水珠砸在那人的掌心,绽开了小小的一朵花。
像受尽委屈又无法对深宅大院中任何一个人诉说而无奈滑落的一滴幽怨的泪。
“呵。”
“把我当做跳板,成功嫁入豪门,这几年过得如何呢?”
男人在他耳边低笑,满满的嘲讽。
“嫂子。”
*
专门定制的裤子被无情丢开,落在地上,不出意外,明天会变得皱巴巴一团,再也穿不了。
他费力地想起那张印着服装费用的账单,那上面的数字,想起千里之外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才换来定期的巨额汇款的几个妹妹和弟弟,昏昏沉沉的,居然开始换算这一笔费用够他们做些什么。
今晚接风宴的对象、他名义上的小叔子、他曾经作为家庭教师辅导过的学生揉捏他细瘦的脚踝,过分地再向上,他也没有半点反抗。
反抗?……为什么要反抗?他的眼神空茫,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的舒服感觉了。
被强势扣住的薄腰晃动,微微拱起,纤白的手忍不住用力去抓男人后脑的黑发。
“停……停……停……给我停……”
最丰盈的地方蹭在男人耳侧,然后又按捺不住,悄悄夹起来。
“我叫你……停——”
声音被截断。
他的小腿不自觉抽搐。
房间里只剩下溺水又被打捞起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的急促的喘息。
他上衣的衣扣早被扯下了三四颗,露出来的胸膛起起伏伏,脆弱到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破碎掉。
男人擦干净唇角,像进食完毕的野兽。紧紧盯着闻理的脸,满面红晕,眉目含情,水波盈盈,沉溺在欲河难以抽离。
谁会信现在他身下这个人是白天跟在他哥身边冷静稳重却又不失恰到好处的圆滑的“家主夫人”呢?
看起来更像……他恶劣地想。
闻理那张太漂亮的脸总会勾着人产生下流的艳丽绮思,他本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在嫁做人.妻后脸上的神情更沉静冰冷,陪丈夫出席活动,穿的衣服清一色深郁庄重的黑,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问题。
殊不知,这只起了反效果,叫人更想把他的衣服以及……他都通通弄乱掉。打破他故作端庄的面具,让他发抖,失神、大叫。
男人发现仅仅是这样,闻理就已经舒服到流眼泪了。
他伸手轻拍闻理的脸,出声嘲笑,“老师,你这些年都没长进吗?手段这么生涩到底是怎么勾引到我哥的,嗯?”
闻理答不上来,他又说。
“到了现在,还要我这个学生再来教你一次吗?”
*
第二天,河彦川发现妻子手上的戒指不见了,问:“你的戒指呢?”
闻理下楼前找寻许久也没找到,心里知道肯定是落在河彦霖的房间里,但此刻也不惊慌,垂下眼,神色自然地说:“昨晚喝醉了,拿下来之后忘了放哪儿,等会我再找找看。”
“大嫂,不用找了,”河彦霖从身后的楼梯下来,越走越近,笑着说,“在我这里。”
“他的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河彦川皱眉。
“嗯,我在洗手间看见的。”
戒指被轻轻放在桌上。
河彦霖笑眯眯地看向闻理,“昨晚为了宴会的事情忙得很累吧,居然连最重要的戒指都忘了。”
“真是辛苦了,嫂子。”
到底是因为宴会还是别的,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嗯,”闻理敛眉,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轻声说,“谢谢彦霖。”
餐桌上,河彦川开始问弟弟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闻理只是沉默吃着早餐,两个人除了刚才的几句交流再也没有说过话。
可是如果河彦川留心,他就会发现,自己一贯讨厌花香的弟弟,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居然和妻子的一模一样。